当下也不管这四名士兵了,悄摸进了门内,里面正有一间屋子。
内厅一面大屏风挡在前面,上面赫然映着四个人影。三个人影坐着,一个人影站着。
站着的那个是个女人,很明显是刚刚那个丫鬟。
两边坐着的,从轮廓看来,分别是杜无论和假冒的路通一。
中间还有一个隐隐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三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只是隔得尚远,听不清楚。
他不敢发出一丝响动,照例破开窗户,蹑手蹑脚爬了进去。
直爬到屏风旁边一根大柱子之后,闻到一股酒香飘了过来。
杜无论和假路通一坐在桌子两侧。下首一人,披头散发,恰是背对自己。
那丫鬟为他们斟了一轮酒,杜无论道:“翠儿,先下去吧。明早他一醒,你就马上来禀报我。”
“是,老爷。”
丫鬟出去后,下首这人发问道:“那于婉儿骗我说石匣宝经被她藏了起来,原来早给了张予之,现下不知又被这小子藏在哪里。”
张予之听到声音,浑身一凛,这人竟是游贯!
天呐!他们果然是蛇鼠一窝!
“如此一来,我倒是不用费心去找那黑衣人了。”游贯接着说道。
他仔细回想,婉儿是在游贯跑后才被黑衣人劫走的,这事除了自己,可只有四叔知道。
他们既然一清二楚,看来情况比自己想得还要糟糕,四叔到底被他们怎么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确定能在那小子身上套出宝藏下落?”游贯又加重了语气。
“杜兄以阴尸做局,唬得张予之心服口服,他已答应去找神兵宝藏了,这还有假吗?”这个假路通一也随之提高了声调。
“杜兄可真是舍得下本钱,死了上千人不打紧,还搭进去这么多阴尸,游某倒是佩服得很呐!”
“哼,那小子又臭又硬,自命清高,好话说多了未必管用,还得反其道而行之。”
“这个倒是不假。”游贯点点头,再次问道,“游某有一点想不通,杜兄的迷魂术应该不会骗人罢?路通一既说张予之没有宝物,又该如何解释?”
杜无论有些不屑道:“我看,应该是张予之藏了个心眼,没有将实情告诉他。毕竟路通一现在和陆不异是一伙的,与他三鸿郡可是两股势力。”
张予之看他们胡乱猜测,说得头头是道,甚觉好笑。
“此言极是!”游贯听了,立马点起头来。
“方才依查兄所言,这小子已经起疑,你们还有多大把握能套出宝藏下落?”
“这个就不必游兄操心了,我查无同虽然不才,也已想好对策。”
他听得假扮四叔这人原来名唤查无同,此刻信誓旦旦保证道。
“路通一伤势严重,必然跑不了多远,待抓到他回来,杜兄再用迷魂术迷住了他,我再多问些情况,不怕摆弄不平那小子。”
说完狠狠咽了口唾沫。
“实在不行,就来硬的。”查无同眼神一厉,“这小子对他四叔感情颇深,我们以路通一性命要挟,由不得他不开口!”
张予之听到四叔不在他们手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胸中疑惑随之迎刃而解,这杜无论看来擅使迷魂术,四叔未予防备,加上有伤在身,定是着了他们的道,被问出了不少事情。
游贯听闻道:“如此甚好。王爷对陆不异煞费一番苦心,连身份也向他坦明了,为的就是要其发兵,配合我朝大军入关。陆不异却迟迟没有表态,分明有不肯相助之意。二位护法手握重兵在外,当下不知你们有何高见?”
杜无论看了一眼查无同,朝半空一拱手,道:“此次全赖师尊神机妙算,广成郡还无灾情之时,就令我二人到郡中囤积钱粮兵器,物色人物,等待天时,鼓动造反。下一步如何打算,我们自然听从师尊吩咐。”
游贯冷哼一声,来了火气,你们一味在我面前显摆国师之功,表明是不愿意听王爷的话了。
“我知你们素来只听国师命令,皇上虽然倚重国师,可不要忘了王爷与皇上可是手足兄弟!得罪了王爷,二位兄台怕也不是那么好交待的。”
杜无论见游贯发嗔,眉头一挑,也皮笑肉不笑起来。
“国师也好,王爷也罢,都是为皇上效力。只要能成大事,何分彼此。”
查无同顺势接话道:“我知游兄此番亲自前来,是要拉拢我二人。但以游兄这副脾气,不仅没有好言相劝,反倒威胁起我们兄弟来了。王爷要是知道,不知作何感想啊?”
屋子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张予之也看出了端倪,他们虽有勾结,却是两伙人马,杜无论和查无同乃是那个什么紫烟国师的手下。
瞧这样子,王化仁定是与那紫烟国师不和,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尚在暗中较劲。
这下事情发展又大为出乎他的意料,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
游贯见他二人有恃无恐,压了压怒气。现在还不是撕破面皮的时候,莫要误了王爷大事。
和声道:“王爷素来爱才,每每提起二位大人都是称赞有加。游某刚才一时急躁,还望二位兄台见谅。”
杜无论笑道:“好说,好说。”
“只盼二位大人以此间大事为重,全力劝谏陆不异,与王爷同心拿下界玉关。皇上面前,王爷自不会亏待二位大人。”
“好说,一切都好说,只是烦请王爷与师尊商议过万全之策,我们才好行事,游兄你看是也不是?”
杜无论和查无同仍是一脸微笑,口中却并不应承。
游贯一时没有接话。
对方又道:“皇上虽通过王爷许诺,答应陆不异一同灭了乾国后,两国划江而治。可陆贼精明得很,他表面答应,实乃拖延时间。现在忙于巩固势力,日后如何,还是未知之数。此事到底是难说......难说啊。”
游贯内心大怒,与陆不异结盟之事,都是王爷一手促成的,除了禀告过皇上,无人知晓。
他们二人竟然得知,自是国师告诉他们的。皇上果然还是无比信任那老东西,什么事都和他说。
这两个贼子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机要之事,乃是有意示威。他们是老东西的左膀右臂,死心塌地的人,自己早劝王爷不要心存幻想。
今番受他们嘴脸,好不可恶,总有一日要亲手结果了此二人。
笑道:“二位兄台所言甚是,我这就回去禀报王爷,以作下步打算。宝藏之事,还劳二位多加费心。”
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就去劫走张予之,绝不能让宝物落于国师之手,得此大功。
二人点头答应,随即都是鼻子一耸,用力闻了闻。
“哪来的尿骚味?”
“上火还挺重。”
游贯也闻到了味道,猛然回头,看向这边。
张予之用力嗅了下,不好!没想到这三只狗鼻子这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