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游贯已经走了过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个倒滚退回窗下,紧接着背后掌风已到。知道游贯出手狠辣,回手全力一掌。
双掌相交,本以为自己会吃不住这一招,没想到竟把游贯打得倒退几步。
游贯一来想留活口,未尽全力。二来接掌就惊叹又是太虚真气,心有余悸,不由得退了几步,瞬间明白了这人是张予之。
这小子内力修为真是遇见一次就涨一次,此番更胜之前数倍。自己伤势还未痊愈,怕是轻易之间拿他不下了。
杜无论和查无同在后一个纵身,紧追游贯而来。
张予之已见识过杜无论的厉害,此时还是第一次看到查无同的身手。二人齐头并进,看来他也不遑多让。
在这些个豺狼虎豹面前,自己哪有胜算。
脚下一蹬,破窗而出。
游贯道:“此人武功极高,怕是来寻张予之的。我亲自去追他,你们速去看那小子还在不在府内。”
二人信了,转头奔出房门。他得意一笑,飞身直追而来。
张予之又一次开始跑路了......这次只感觉脚下生风,纵跳有力,再不像之前那么狼狈。
游贯因不熟悉此间地形,全凭微弱火光辨别前方身影,一时却追不上来。
他在前喝道:“游贯,你们绞尽脑汁想从我身上骗取宝藏,真是痴人说梦。实话告诉你,两件宝物一件也不在我身上。”
仗着真气充沛,左闪右跳,尽往偏僻的路上走。
游贯只感觉这身影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直被他牵着鼻子走。恼怒不已,又哪里有办法可想。
在后喊道:“小子只管抵赖,待我拿住你,看你嘴巴能有多硬。”
紧追不舍之际,突然到得一处漆黑庭院之中。只见张予之黑影一闪,瞬间空空荡荡,周围再无他踪迹。
四处转了一圈,连来时之路都找不到了,眼前只剩竹木乱动。气得拔剑乱砍,倾泻心头之怒。
城中道路此时已空无一人,只剩打更的还在走动。
张予之爬墙逃出府中,越走越远,料定杜无论和查无同发现自己不在,很快会带人来城中寻找。
当务之急,必须要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天明再想办法探听四叔下落。
剧烈跑得这一阵,此时体内真气澎湃,仍未有停歇之意。
在巷子的墙角中找到一个破烂窝棚,盘腿运气,坐于黑暗之中,默念心法口诀,调整内息。
只感到五脏六腑畅快无比,隐隐有脱胎换骨之感。
突然大惊到,自己这是早已到了纯素之境。
其实他下山以来连日奔波,哪里来得及细思。当日为路通一疗伤,晕倒前正遇上了修炼心法的瓶颈,乃是需要真气再造,进修纯素。
此关修炼效果如何,关乎以后是否能顺利达到这门心法之至高太虚境界。
突破这层障碍,根据个人体质不同而略有差别。
总的法门是需要尽泄真气,再辟谷多日静修。
他那日一心帮助路通一疗伤,体内真气所存无几。触动身体反应,昏迷九天九夜,期间粒米未沾,恰巧符合了修炼所需条件。
况且当时昏迷过去,是身体自然选择,契合了道家清静无为之法,比主动修炼更为适宜。
故此体内气血自发运转周天,加之杜无论生怕他醒不过来,以各种珍贵补药灌之,气血更壮。
真气由此温养重生,直入玄关,可以说是极佳造化。凌虚子在修炼此关时,也未有这般机缘。
他醒来后丹田之气已焕然一新,功力大进,与之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明白了这层关节,张予之大喜过望,信心陡增。
忽又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岂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们出来寻我,我偏要躲到府中,看你们如何能料到。
一路折返,远远看见大门前火把晃动,四处响闹声起,大队人手在杜无论和查无同带领下,正分头去往城中寻找自己。
悄悄来到暗处,以黑布蒙面,翻墙入府,只怕游贯还在里面,尽拣小路而走。
走着走着,脚下踢到一个人。俯身细看,是一名卫兵,已被打晕过去。
这又是何人所为?
再往前走,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卫兵,火把掉落四周,前方隐隐有几个人影晃动。
看来还有高手在此!
前面的人有所察觉,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来。
他看得仔细,是两个黑衣人。
两人十分机警,见到有人跟踪,立马站定。
三人相隔丈许,都是蒙面,互相打量起来。
张予之还不知他们是敌是友,正想开口发问。二人顷刻间往前一冲,就要来拿他。
他忙挺双掌迎敌,掌风阵阵而去。
对方见其掌力绵绵,柔中带刚,看得出是一门极为高明的内功,不敢怠慢,各使看家本领攻来。
张予之双手运气,与二人对过几掌。渐感奇怪。
这招式......这步法......
真是好生熟悉。
再拆过几招,所料不错,正是大擒拿手和鹰爪功!
心下大喜,已明白二人是谁。
遂不再全力防备,放开手脚与他俩较量起来。
一直拆了十余招,张予之招式渐穷,左支右绌,全凭周身真气打向二人。
左边腋下忽的一条手臂钻来,被反拿住胳膊。右手手腕也被鹰爪功扣住,心想到底还是打不过。
随即双手被扭得生疼,无法动弹,连忙叫道:“六叔、九叔,是我,小芋头。啊哟!”
两人听了都是一惊,忙扯开他面罩。
“果然是小芋头。”一人喜道。
说着纷纷放开手,拿着他关节扭来扭去,只怕刚才弄伤了他。
这使大擒拿手的,乃是天道盟知节堂堂主朱岐岭,使鹰爪功的是亢见堂堂主孙焕,两人分坐盟中第六把、第九把交椅。
朱岐岭乃道:“让你小子只练刀法,你这点粗浅拳脚功夫,哪里配得上这身内功,要不然我们还不一定擒得住你。”
孙焕笑道:“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要是跟他单打独斗,我可要费上一番工夫。”
张予之摸着头,不好意思道:“我哪里是六叔九叔的对手,只是一时兴起,手痒罢了。二位叔叔怎地在此?”
朱岐岭忽而叹道:“四哥重伤昏迷多日,傍晚醒来,记挂着你安危,特意要我们来这里救你出去。”
“什么!四叔和你们在一起?”张予之得知路通一没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听他们说来,四叔伤势似乎不容乐观。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路上再说。”孙焕道。
两人去地上捡起火把,于院内各处放了一通火。
张予之记起一事,带二人来到自己房中,把那些补药通通打包了,好带回去给四叔补身体。
孙焕端着下巴:“你吃得也太补了,难怪身上一股子上火的气。”
张予之哭笑不得,见铜盆里还有水,端下来把脚伸进去就是一阵搓。
孙焕见状笑道:“小芋头,什么时候沾了点雅士风骨,外面火光冲天了,还饶有兴致洗个脚。”
张予之尴尬一笑,胡乱擦了脚,换了双鞋子和衣服裤子,这才感觉身上干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