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病得比较重,真是抱歉了。
这一章,先发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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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边界感其实就是代表着不亲密,亲密的人边界感不会明显,甚至亲密度足够之后总是需要干一些逾越边界感的事情,将会显得更加亲密。
作为势力的话,无碍于亲不亲密,想和平共处下去,反正就是一些界线绝对不能够逾越。
前来“新田”的列国之人,事情完了选择离开的人并不多,他们频繁地进行社交,多数时候凑到一块,少数时候分别谒见晋国高层。
楼令就任中军将之后就发现了一个事实,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的人,多数人没有事不会找上门,有事情也是拜访了几次过后才提出来。
这种事情不单独发生在楼令身上,其实谁担任中军将都会变成那样。
那是手握权柄所形成的格局,原先再是要好的人与之相处起来都会变得小心翼翼,身板不够厚的人谁敢一直往边上凑?
简单来说就是,讨好了未必有什么好处,惹到之后的下场堪忧。
因此是什么情况?想要抱大腿,其实就是身份或实力差距不要太大,或者说有被利用的价值。
没有任何的可利用价值,连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上,凭什么让人手头漏一些好处啊?
所以也就出现另外一种现象,懂得拍马屁也是一种技能。
拍马屁怎么能说不是一项技能呢?
还能少了不懂得拍马屁的人,他们要拍马屁给拍到马腿,给一脚踹死了吗?
现代人的生活习性与思维基本西化,真有穿越这么一回事,任谁都要重新学习社交礼仪,再适应诸夏古时候的生活习性,不然连拍马屁都拍不好。
楼令魂穿过来春秋时代已经二十多年,等于说用二十多年的时间来进行适应,哪能够还对春秋时期的社交一无所知呢。
有那么一点,穿越者重新适应,其实比从零开始更难。
毕竟,原先的三观已经固定,学习新的三观就是一种矫正,哪有那么容易完成的呢。
长久以来,楼令一直在避免成为另类。
关于好多成功了的人,他们出生的时候金光满天,有着各种奇异的不平凡事迹,一概都是获得成功之后被打造。
真要是出生就漫天金光庆贺,信不信有得是人让婴儿活不到满月?
各种奇异的不平凡事迹?一定是存在一些,要不然怎么会最终取得成功。只是……,艺术加工的痕迹一定很重。
种种的种种大多数是成功之后,为了统治附加的光环,以此来证明天命所归。
到现在,楼令身上也有不少光环,多数是真的取得什么成绩被加上去,少数是以谣传谣给传得玄乎。
知名度高了之后就是公众人物,哪可能不被人所谈论?做任何事情都将被放大。
楼令经常往宫城跑,发生在晋君周与翎姒订婚之后,一样不可避免被过分解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什么?”
郤至回到都城,不知道是听谁讲了什么话,自己家都不去直接来到楼氏府宅。
“就是你与君上在计划什么事情。”郤至说道。
楼令稍微愕然,随后爽朗地笑了几声,才说道:“你能够来直接问,真的让我太开心了。”
“这么说,坊间各种传闻是有人刻意在引导了。”郤至不是傻,只是懒得动脑子。
坊间在传闻什么?反正什么玄乎的事情都有。
要说什么是楼氏必须注意,其中关于楼小白会成为周公旦一般的人物,算是对楼氏的威胁最大。
什么意思?
那不是晋君周与翎姒订婚了吗?日后的晋君将有楼氏的血脉,作为外戚的楼氏显得更特殊,未来楼小白有责任扶自己的外甥一把,或是拱卫自己外甥的统治。
道理是那样,传闻对晋君周的恶意却是极大。
以年龄而论,楼小白只是稍微年长晋君周几岁。
什么格局才需要让楼小白扶自己的外甥呢?肯定是到时候晋君周已经薨逝了啊!
那也就涉及到了比较复杂的层面了。
比如说,晋君周明明身体看着不错,并且楼氏在医术上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晋君周怎么会英年早逝呢?
但凡一国之君不是寿终正寝的话,一定会出现阴谋论。
那个传言的恶毒之处就是涉及到晋君周可能会死于非命,一拖还是将所有卿大夫给扫了进去。
弑君啊?真有晋国的卿大夫干过。
什么?赵盾进行了辩解,说自己绝对没有弑君,弑君的人是赵穿?
可是当时的赵盾是中军将,他做了要出逃的样子,人还没有出城,晋灵公已经被赵穿给杀了。
只要是国君的臣子,一概都有保护国君的义务和责任,对吧?
作为晋国的中军将,人在都城之内,更有宿卫的职责了。
然后,赵穿是赵盾的弟弟,赵穿还是赵氏的核心成员。
仅仅是赵氏一员的赵穿弑君,罪名一定要落到赵氏之主赵盾的头上。
根据那样的逻辑,史官执笔记载是赵盾弑君,真的是没有一点毛病。
后面,晋景公的死因很存疑。
一国之君身边不会缺少人伺候,茅厕里面也有人值班,竟然掉进粪桶给溺毙了?要说没有阴谋,谁敢信啊!
这样一来,解读为晋景公先灭掉先氏,又灭了赵氏,刺激到卿大夫的神经,个别或全部卿大夫使用阴谋弄死晋景公,还是便溺的死法。有这种可能吗?不止有,并且可能性还极高。
“君上知道坊间的传闻吗?”郤至问道。
楼令先摇头,再说道:“我近来频繁入宫,便是因为坊间的一些传闻。”
有什么关联?
首先,楼令敢于频繁入宫,某种程度上是将命交给晋君周了。
再来,很多误会就是明明稍微沟通就能解除,双方非得矫情不开那个口,导致误会不再是误会,变成了真正的矛盾。
“我与君上聊过那些传闻了。”楼令没有说效果怎么样。
有沟通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哪怕是两个人当面吵,一些话总是会从嘴巴讲出来。真要是有人在背后使坏,除非两个人的矛盾已经不可化解,否则只言片语总能互相引起警觉。
所以有人能够成功搬动是非,别怀疑,不用多想,一定是搞了信息差。
以前的郤至不会多问。
现在的郤氏却是问道:“君上对传闻怎么看?”
楼令没有回答提问,反而说道:“我大概猜到是谁在散播谣言。”
卿大夫不会那么干,真是卿大夫干得,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是卿大夫的话,一定是有什么铭心刻骨的仇恨,并且是近期才结仇,搞了那样的操作。
“谁啊?”郤至直接将其余念头抛到脑后,恨恨地说道:“怎么不处置了。”
“能够是谁呢?乃是不久前被驱逐的师旷。”楼令说道。
“啊?”郤至惊到了:“那个盲人乐师?他哪来的胆子啊???”
谁说不是呢。
若是卿大夫干得,即便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其实也是多少讲得通。
甚至可以是魏氏或公族封君主导着那么干,目的当然是加剧国君与卿大夫的矛盾。
偏偏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盲人乐师,怪不得郤至一副惊掉下巴的模样。
“人生的理想无法实现,对于他来讲比死还难受,还有什么需要忌惮和顾虑呢?”楼令自认很了解这种人。
有理想的人才有奔头,能够朝着理想慢慢靠近,自认为会活得很精彩。
有理想却是被扑灭的人,他们失去实现理想的可能性将心生毁灭一切的念头。
郤至难以理解地说道:“我是说,他哪来的资源。”
“总会有一些封君以为自己很聪明,再加上师旷能说会道,凑到一块了。”楼令说道。
郤至愣了愣神,呢喃道:“以前你早就告诉我了,用不着我特别来问的。”
楼令的耳力一直不错,揶揄道:“你倒是跟以前一样,直接上门问罪来了。”
这样挺好,起码不会轻易被人蛊惑,问都不问一直憋着,憋到憋不住采取激烈的手段。
“你是怎么发现的啊?”郤至问道。
楼令总不能说长期派人关注社会上的舆论。
“我在师旷出使卫国,干出诅咒卫国灭亡的事情之后,认为应该特别关注他在干什么。”楼令说道。
关于师旷出使卫国期间干了什么,哪怕没有旁人流传,相信他也会派人传播。
而师旷干了那样的事情,确确实实是有不少与会者事后传播,使得很多不知道师旷的人,了解到有这么一个人。
在晋人的眼中,干出那种事情的师旷显得很威风。
其他列国眼中的师旷在形象上肯定是负面,只是碍于师旷作为使者干那种事情,他们无法公开进行指责。
“我见过他几次。”郤至说得当然是师旷。稍微回忆了一下,郤至继续说道:“看着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其实,师旷到底有没有本事,光看他以小家族家主的身份能够混到晋君周身边,立马能够判断出来了。
“他从未拜访过我。”楼令记得很清楚。
郤至说道:“不难理解。”
楼令一脸的不解。
“你是一位非常有本事的人,做了很多的实绩。再加上你是中军将,他没有准备充分,怎么敢私下拜访呢。”郤至说道。
简单理解成,郤至说师旷没有把握忽悠到楼令就行了。
“你不马上处置他,是遭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吗?”郤至认为自己可以代劳。
楼令摇头说道:“一来是传播谣言,光是抓到传播者,没有十足的证据;再来是,他刚刚被驱逐不久,一旦抓起来拷问,很像是我们在清除政敌;他还是一个盲人,很容易将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角色。”
要说还有什么,另外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要给晋君周留颜面,第二则是楼令要看看公族封君目前的构成。
注意,不是楼令不知道公族多蠢货,也不是公族里面没有明白人。他就是想知道蠢的封君会有多蠢,保存理智的封君会做什么。
“你到底在为难什么啊?”郤至是这样理解的。
需要先了解晋国历代中军将的执政风格。
无论谁在担任晋国中军将之前多么温润儒雅或是名声多好,他们在担任中军将之后都会像变了个人似得。
多数的晋国中军将在任期间都秉持同样的风格,也就是显露出强硬的作风。
个别中军将是之前的作风本来就强硬,更多的中军将属于不得不承担重任让自己支棱起来。
看似最为软弱的旬林父,他碰上的人是晋景公这位权谋和手腕都不缺的国君,讲事实就是绝不软弱,奈何就是被晋景公压制了而已。
郤至认为楼令遭遇到很为难的事情,其实就是在嫌弃楼令显得有些软弱了。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有的人,他们认为自己做事的方法有一套,其他人可不那么以为。
当多数人不好看某人的操盘时,权力的架构已经事实上出现崩盘的迹象,不及时采取必要的措施,恐怕无法等来想要的结果。
察觉到异样的楼令,他将自己要做什么讲出来。
“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直接又利索地全部消灭,不就行了?”郤至说道。
楼令沉吟了一小会,说道:“看来我有必要召集卿大夫开会。”
快刀斩乱麻并不适用于所有时候。
所谓的快刀斩乱麻,换一种层面来讲就是无法做到最好的处理,狠心地干出一刀切的行为。
知道那一刀切下去,多少无辜者跟着一块被斩了吗?
然后,一刀下去,乱麻不知道被断成了多少段,等于就是颠覆了一切。
楼令掌控下的晋国并没有多乱,权力架构同样没有出现崩盘的迹象,疯了才干快刀斩的操作。
“我要让不稳定的因素自行暴露,尽可能地清除掉。”楼令十分认真地问道:“你能懂我说的意思吗?”
郤至皱眉问道:“就是你要搞大清洗,对吧?”
可以这么理解。
每一个国家都不可能真正做到团结一心,看着形势好的时候,只是将负面掩盖或压了下去而已,并不等于说不存在或消失了。
晋国对外征战的频率很高,内部的矛盾其实是一直向外发泄了出去,真不是内部的各个派系多么团结友爱。
“我还以为你要坑谁,没想到要召开会议。”郤至说道。
楼令笑着说道:“开会只是开会。某人将要做什么,不会因为开了一场会议就收手。”
郤至刚要说话,外面有人通禀,说是国佐前来拜访。
“我需要回避吗?”郤至问得很干脆。
楼令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待在偏室旁听。”
换作其他人会认为是不名誉的行为,拒绝的概率很大。
郤至既没有觉得不名誉,更没有感觉是受到侮辱,带着恶作剧的心情答应下来。
好歹来的人是齐国的守护之一,楼令亲自来到大门外迎接。
“晋卿。”国佐这是第六次前来楼氏的府宅拜访。
“佐大夫。”楼令其实知道国佐过来做什么。
齐国在面临新的困境。这个困境还是一种叠加,给齐国造成险上加险的负面增幅。
多国组成联军对齐国来讲并不是多大的危险,顶多就是造成麻烦。
对齐国来讲,真正的危险来自晋国。
“伯国知道我们要吞并莱国,对吗?”国佐今天就是前来讲主题,来到大厅各自坐下就开口问。
楼令一挑眉头,说道:“若是你们一开始说要吞并莱国,很多事情会跟现在不一样。”
国佐心想:“说得跟你们不知道我们要吞并莱国似得。”
该怎么说呢?
齐国想吞并莱国不是一天两天,也就压根不是什么密谋。
足足准备了几十年之久,一开始是密谋,拖的时间太久,参与的人太多,注定要成为公开的秘密了。
那么,齐国怎么以为贿赂晋国君臣可以达到让晋国不干涉的目的呢?他们并不奢望贿赂就让晋国不进行干涉,其实就是拖住晋国干涉的时间,争取在晋国开始干涉之前将莱国实施吞并。
类似的行为很好理解,不尝试就是完全没有可能,尝试了或许能成,努力总比不努力要来得要好。
楼令就是不知道一点,哪怕齐国将莱国成功吞并,看似造成一种既定的事实,真的以为可以最终得逞吗?
历史上的齐国确实得逞了。他们趁着晋国与楚国大战期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灭莱国,反正事后晋国承认了齐国吞并莱国的事实。
楼令知道“历史上”齐国成功吞并莱国,感到不理解的是晋国为什么会承认莱国被齐国吞并的事实。
“如果我们停止进军,可以治理已经占领的土地吗?”国佐问道。
齐国未能在一年或更短的时间内吞并莱国,他们失去了最佳的机会。
目下,多国组成联军干涉,齐国有信心能够牵制住或击败联军,只是齐国没有信心的是晋国不会干涉。
主要情况是什么?齐国君臣出现了很大的战略误判,他们原以为楚国会支棱到底,没有想到北上的楚军连跟南下晋军正面交锋都不敢,更加没有料到晋军这一次没有追进进入楚地。
以上的其中一种情况发生,晋国忙着跟楚国交战,想干涉齐国吞并莱国的行动,要么是有心无力,不然就是干涉力度不足。
晋国目前没有必须进行的战役,等于说晋国将拳头收了起来,随时都能够打出去。
面对一个蓄势待发的晋国,多么天真才让齐国君臣认为还能够完成既定目标呢?
所以,现在的齐国君臣该想得事情是什么?他们该想方设法来让晋国不对齐国实施军事行动,尽可能地保住既有的战果。
在国佐出发之前,齐国君臣其实已经讨论不止一次,他们做好了迎接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
“周天子接纳了莱君的投效。”楼令说道。
这其实是周王室面对不再忠君的齐国,进行的一种反击。
如果莱国仍旧是那个东夷之国,那么齐国对莱国做什么都是属于政治正确。
换作莱国成了诸夏体系的一员,齐国与莱国的战争变成诸夏体系的内战,等于其他诸侯自动获得干涉的理由,尤其是作为霸主的晋国天然就该主持公道。
什么?
晋国已经不想当霸主,要干取代周王室的事业?
那个跟晋国还是霸主有冲突吗?
没有的。
姬周对殷商进行了取代,两者有君臣的名份存在,可是文化上存在不小的区别,不能完完全全定义为继承。
晋国取代了周王室,两者是君臣也是亲戚,文化上不存在太明显的区别,制度也将一样,怎么看都是一种继承。
那样一来,晋国真的可以合理地接过原属于周王室的权益。
若是周天子以禅让的方式将名份过渡给晋君,无疑会让晋天子治理天下显得更加名正言顺。
因此,无论晋国是否取代周王室,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能够干涉齐国对莱国的行动。
尽管国佐早就知道晋国不会干看着,得到楼令侧面的回答,心里还是感到异常的抑郁。
“若是我们撤兵呢?”国佐问道。
可以视作国佐在询问晋国会不会讨伐齐国。
楼令根本没有迟疑,直接说道:“即便是齐军全面从莱国撤军,没有占领莱国的一寸土地,我们还是会出兵讨伐齐国。”
做错了事情,没有得到惩戒,世间还存在公理王法吗?
只不过,国佐知道会是那样,得到楼令的正面回复,清楚楼令是看在已经成为姻亲的份上坦言相告。
“当然,你们撤军与否,决定了我们的惩戒力度。”楼令说道。
诸夏毕竟是诸夏,有小惩大诫的玩法。
因此,肯定是看齐国的态度嘛。
国佐叹息了一声才道谢:“多谢楼氏之主直言。”
还有什么事情吗?
国佐其实没有其它事情,只是不能达到目的之后就离开。
两人接下来不谈国事,聊了一会才让国佐提出告辞。
楼令比较客气地送到大门口,目视着国佐乘车离去。
回到大厅,楼令看到乐呵呵的郤至,委实是不知道在乐呵什么。
“才刚成为姻亲,没有多久就要率军讨伐,你是什么心情?”郤至乐的是这个。
楼令没有太复杂的心情,如实说道:“为国效力而已。”
成为姻亲就不打?那么很多战争根本不会爆发。
国家与国家的首脑有血缘关系,打起来更狠才是主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