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子背对着灯光,英俊、令人过目不忘的面容陷入暗影中,绷紧的下颌线条显得凛冽冷淡。
书桌的抽屉大开,贺卡、银行卡、还有其他物件都安静的躺在那。
冷白、脉络分明的手伸进抽屉将角落里红色纸币叠成的千纸鹤拿了出来。
祁绅静静地看了会儿,狭长的眸子微眯,看不出任何情绪。
知知从来没在他面前折过手工,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千纸鹤并不是出自她手。
她的现金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放在一块,从给她到她拿着出去花整个过程都是崭洁如新的样子,甚至连折痕都不会有。
突然出现一张异样的纸币,还是和她其他看重的物品放在一起......
祁绅眸色逐渐变深,如打翻的墨砚一般,暗得浓郁。
男人心机城府向来深,心思也重。
秉承着有异样就要查,他宁可多想也不会放过,尤其是关于小姑娘的事情。
排除这钱是知知的这种可能,以及她不会无缘无故收别人的钱,那就剩——
还钱。
脑海中浮现这两个字,他轻嗤了声。
倒是快忘了有个贼心不死的毛头小子惦记着他的小姑娘。能干得出借钱加好友的事,自然也能用还钱当借口接近知知。
校外每天有人接送方知,他们没有接触的可能,那就只有校内了。
小姑娘忌讳他的提醒,怕他牵连江誉则,在学校碰见了也会绕路走。
种种因素叠加敲定出排查范围后,他随手将千纸鹤扔到书桌上,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多安排几个人现在就去查尚德高三一班附近区域的监控,看看你们小姐都和谁接触了,一个小时内给我答复。】
消息发出去不久,下属立即行动。
因为方知走读的事,祁绅刚以私人名义向学校捐赠了一大笔钱,所以让人去调取校园内部监控这件事上轻而易举。
不出一个小时,一班附近最近这些天的监控就被翻看完,下属截取其中有用的画面发给了男人。
方知在祁绅的看管下人际交往关系简单,没有和同学有太多交集,所以截取的视频段也少,还不足一个巴掌。
男人背倚着凳子,双腿交叠,翻看着下属发来的视频。
第二个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只见画面中一个黑t恤少年走到一班窗户外面———不是江誉则还能是谁。
他站了会儿,随后和里面的人说话。
再然后他就看见女孩柔弱纤细的身影从班里出来,两人一道往走廊尽头走去。
这些清晰得被监控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校园监控室里,负责调取视频的下属追踪到方知跟江誉则一同出去那天走廊尽头的监控画面。
身穿黑t恤的少年背对着监控,高大的身子正好遮挡住方知。
他们站在原地应该是说了会儿话,然后他伸出胳膊拥抱了和他面对面的少女。
-
方知和刘思依从餐厅出来时,天空中下起窸窸窣窣的小雨。
雨天市中心附近不好打车,她先让张叔刘思依送回家后车才朝南宫方向驶去。
回去的途中,雨越下越大,雨势湍急伴随着电闪雷鸣。
前方的马路都被斜斜密密的雨丝笼罩得模糊,车子开着远光灯才能正常行驶。
张叔开得谨慎,回到南宫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他将车停在别墅前,“知知小姐,车里有伞,您稍等下,我给你拿。”
整栋别墅暗沉沉的一片,令人心神压抑,本就因为回来晚而焦急的方知看了眼距离,语速急切丢下句,“不用了。”
张叔转头劝她,“还是......”
他话没说完,少女已经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打开车门,冲进雨里。
不足两米的路,三步就跑到了。
方知身上还是不免被雨水打湿了些,雨滴顺着头发向下滑落,她站在门前跺了跺鞋面下的雨水。
蓝紫色的闪电划破乌云,穿过雨幕照亮了别墅一楼昏暗静谧的客厅。
只一瞬周遭又快速暗下去。
唯一的光源来自手机,男人的金丝眼镜不见踪迹,狭长漆黑的眸子森冷之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像来自地狱深处。
祁绅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看着屏幕里的画面。胸膛里像住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猫,用锋利的指甲不停得在撕挠着他。
感受到心脏刺疼的同时,脑海里暴戾横行,他恨不得将那双碍眼的胳膊打折。
然后再将视频里看不见面容,但能瞧出来没有任何拒绝拥抱的动作或者意思的小姑娘关起来。
他为什么要放任他的鸟儿飞?
他就应该不顾她的意愿,将她牢牢圈禁在方寸之地起来,余生只能见他。
而不是让别的男人去碰她。
理智一寸寸被铺天盖地涌来妒火、偏执所摧毁,消失殆尽。
一向对人、对事观察细致入微的祁绅甚至没发现视频的问题,画面里的少年胳膊张开弧度过大,不像直接接触的拥抱。
玄关处处传来一道开门的声响。
祁绅鸦雀般的睫毛动了下,悄无声息的按灭手机。
进门,方知眼前黑漆漆一片,她将手中的毛绒玩具放在玄关上,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鞋柜。
从里面取出拖鞋,换上,又抱起娃娃朝里走去。
四周安静了,除了声势浩大雨声就是震耳欲聋雷声,仿佛只有她一人。
“王妈?”方知一边走一边轻声的试探着喊,“哥哥?”
没有人回应。
她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
方知松口气后又感到奇怪。哥哥还没回来,王妈怎么也不在?
往前走了几步,打开客厅开关,别墅瞬间亮堂,方知转身恰好和沙发上正注视着她的祁绅对上眼神。
男人面容如玉、隽美斯文的脸庞漾出极浅极浅的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只见他轻轻点了点他的大腿,薄唇翕动,嗓音低低柔柔,“知知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