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绅神色平淡无波,凝视着她的沉寂的黑眸宛若一潭死水,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却藏着能吞噬人的狰狞恐怖的凶兽。
方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方才雨水淋在身上她都没有觉得冷,但站在恒温的别墅里她感到不寒而栗。
“哥哥...”她脚步微微挪动了下,又停止不敢上前,秀丽恬静的脸蛋扯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下雨了,市区不好打车,所以先让张叔送了思依回家。”
“嗯。”祁绅缓缓摘下眼镜,“哥哥当然知道知知关心朋友,下雨天会送她回去。”
“送朋友这样一件顺手的小事情,知知不用和哥哥说对不起。”
男人语气放得很轻,听起来温柔也得不得了,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可方知没有错过他清隽斯文的眉眼间渗出的星星点点的寒意。之前因为江誉则的事,他这副模样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她害怕现在的哥哥,很害怕。
如果不是这个理由,还能是什么?
方知想不明白。
见少女依旧不肯动,祁绅耐心消散了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轻描淡写道:“知知是要自己过来,还是哥哥抱你过来?”
方知眼睫一颤,经历这些日子,她看见祁绅摘眼镜就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
每当他摘下眼镜少不得要和她耳鬓厮磨一番,最后贪婪、无止尽地朝她索吻,直到她喘不过气为止。
“过来。”
低低沉沉的嗓音下达了最后通牒。
方知压着惊慌,轻手轻脚朝他走去,最后站到他面前。
四目相对,祁绅身子微微后仰枕在沙发背,不言不语盯着方知。
少女宛若一尊雕塑,曲线优美动人,露在外的脖颈修长如白玉一般细腻光滑,在灯光下透出淡淡的光晕。
一双微弯黛眉下是仿若秋水的眼睛,浑身散发着纯洁和柔软的气息。
只是抱着娃娃的手紧攥,指尖隐隐泛白,透露出她此刻的不安。
祁绅眉梢轻轻上挑,修长的手指有规律敲着膝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他要她主动坐到他腿上来。
方知僵持着不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得犹如度过了一个世纪。华美亮堂的客厅中,两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
尽管他现在处于低的那个,周身气势和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却不减反增,悄无声息地朝方知弥漫过来。
马不停蹄的玩了一下午,站这一小会儿,方知已经感到小腿上传来的酸涩感。
而且和哥哥僵持,她从来没赢过,最后都是她自愿,或者他变相让她妥协。
方知上唇抿着下唇瓣,被包在里面的贝齿轻咬了下,压抑着羞耻心理,在男人一动不动地凝望下,缓缓坐上他的大腿。
丰盈的臀与腿相贴的瞬间,祁绅紧紧揽过她的腰往怀里压,“真乖。”高挺的鼻尖抵在女孩耳根后,发丝传来阵阵清香,他却从中间嗅出一抹辛辣的味道。
“吃过晚饭了吗?”
方知轻轻“嗯”了声,后知后觉自己的回答过于简洁,她小声解释道:“刚才那些娃娃是思依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她觉得哥哥当时买的包太贵重,只送我些娃娃不合适,就请我吃了顿火锅。”
祁绅意味不明的“嗯”了声,眸色漆黑如墨,翻滚着层层阴翳。
她吃过就好,反正他也没了胃口。
本来预定餐厅准备为她庆祝生日,结果他的知知倒是给他了一个措手不及。
将女孩怀中的娃娃抽出来扔到一旁。
指腹捻着她的下巴,祁绅语气波澜不惊道:“知知抽屉里的千纸鹤很不错,什么时候给哥哥叠一张?”
伴随着他的话,方知瞳孔骤然缩紧,一瞬间心如乱麻,哥哥看到了......
那他这么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懊悔和害怕占据方知所有感官。
搬到南宫这段日子她疏忽了在祁家时哥哥偶尔都会进她卧室的举动。
“怎么不说话?”指尖挑起女孩一撮乌黑秀丽的头发把玩,他低低地笑,“知知放松,哥哥只是让你叠些千纸鹤,身子绷这么紧做什么?难不成知知身上有不能让哥哥知道的秘密?”
男人的声音依旧在耳边不停,声线低柔磁性似情人之间的调情呓语,细听下去上翘的尾音里勾着森然阴冷。
方知呼吸发紧,产生一种脖子上被阴冷滑腻的蛇用力缠上的错觉。
她眼帘微微上抬,试图从祁绅的脸上琢磨出些什么。
只见男人温润儒雅一面褪去,揭开藏在皮囊下森森阴暗和恶意的一面。
方知脑袋一阵嗡鸣,做出最坏打算。
哥哥是那种就算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继续保持平和微笑的人。现在他表面都不做了,足以证明他此刻心情多糟。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经过,他不是要她叠千纸鹤——
而是他是来朝她问罪的。
想到上次祁绅警告她的话,“哥哥...”方知慌乱地抓住他的胳膊,“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你听我解释...”
“嘘。”祁绅打断她的话,抽出胳膊,修长的食指按住她的唇,手上动作慢条斯理地描摹着她精致饱满的唇型。
狭长的眸子牢牢锁住女孩因害怕而苍白的脸蛋儿,低沉的嗓音勾着冷冽,“江誉则抱了你,对吗?知知。”
“没...没有...”越是紧张,方知越是语无伦次,“他没有抱到我...江誉则没有...”
“是么?”祁绅淡淡的笑着,笑意不达眼底,“这么说哥哥看的监控都是假的?”
“我...”方知根本没想到他还调取了学校的监控录像,“他没有碰到我,江...江同学胳膊和我还隔着空气...”
方知有一副好嗓音,细声细语像在撒娇,哪怕她现在声线颤动、语速急切也掩盖不住本质的软糯动听。
闻言,祁绅眸色闪了闪。
从知知的神情上,他能判断出她没有说谎。江誉则背对着监控,方知完全被他遮挡住,所谓的拥抱是视觉产生了错位。
祁绅周身的压迫感稍稍散去了些,胸膛里的妒火依旧挥之不去。
即使两个人没有抱上,但他的小姑娘在他提醒过后又见了江誉则。
他的小姑娘有多招人,在学校有许多追求者、爱慕者,他不是不知道。
他没有插手是因为他知道寻常的追求者叫她,她根本不会跟着别人出去,那些人雁过无痕,带不起她半点涟漪。
而江誉则去找她,她跟着出去就证明他在她那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才是最让祁绅难以忍受的一点。
江誉则...祁绅低垂着眼帘,眼底狠戾一闪而过。防备不如主动出手,他不会再给江誉则在他眼皮下蹦跶的机会。
他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觉消失在知知和他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