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静极了映衬得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像魔咒一样一步步仿佛穿透进人心里。
三人抬头望向来人,神色各有不同。
江誉则面上没有神色,只是攥紧的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宋玉兮表现得明显,她哭过的眼睛有些红,美眸狠狠的盯着来人。
比起他们,方知苍白着脸,秀丽的眉眼间满是复杂和微不可见的苦涩。
男人挺拔颀长身躯站在几人对面。
背光下清俊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波澜,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配上金丝眼镜,整个人显得斯文儒雅。
“知知。”祁绅抬步朝单独坐在一个沙发上的方知走去。他边走边说,低低徐徐的声线下透出几分漫不经心,“家里来客人怎么不提前跟哥哥说一声?”
“集团那边工作比较忙,所以回来得有些晚,在这里我代替知知和我给两位赔个不是,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话里是抱歉、谦逊的意思。
但男人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留给江誉则和怒视着他的宋玉兮一分半毫。
从他过来到坐在方知身旁。
温文尔雅的外表和无声无息流露出的矜傲漠然,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哥哥。”方知僵硬地扯扯唇。
“嗯。”祁绅旁若无人,自然又亲昵的牵起女孩的手。片刻后,俊眉微蹙,又很快恢复平静地看着她。
“手怎么这么凉?”男人温和的语气下却让人无端听出不悦的意味。
“可能是中央空调温度有些低了。”方知睫毛颤动。
祁绅低低“嗯”了声,捏着女孩柔软无骨的手,叮嘱道:“下次来客厅穿厚些,或者告诉佣人们一声,让他们把温度调高。”
江誉则眼睁睁看着他喜欢的人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的互动。
他想上前斥责他,但血淋淋的现实还摆在他眼前。他不怕祁绅,可他的父母还在因为他正受着牵连。
方知的手指在男人掌心里动了下。
他对人对事不耐也很少会这么直白表露出来,总是风度翩翩的微笑。刚刚那样就是故意给江誉则他们两个人难堪。
他可以这样对他们,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方知低垂着眼帘,嗓音轻缓的为江誉则和宋玉兮缓解尴尬。
“哥哥这两位是我同学,其中一个你见过的,江誉则和宋玉兮。”
祁绅攥着方知的手收紧,却又不至于弄疼她,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女孩毛茸茸的脑袋,随后看向江誉则。
江誉则同样直视着他,直视着这个俊美如斯,正值盛年,连三十都不到就已经站在权钱顶峰的男人。
收回心中的酸涩,他强逼着自己镇静下来,缓缓开口,“祁先生,好久不见。”
“江同学也是。”祁绅淡淡的笑,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两人之间什么过节都没有发生过,“快到晚餐时间了,不如留下一起吃个晚饭?”
男人对男人,永远是以手段、地位、能力来说话。只一眼的交锋,胜负已定。
即使他和祁绅相差六岁,没办法比,但江誉则也知道他输了。
他到祁绅的年纪不一定有他的高度;即使有,同样是过六年,祁绅又怎么可能站在原地踏步不动。
“吃饭就不用了。”江誉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来这是有事情要找祁先生。”
祁绅仿佛没听见一般,垂下眼帘望着他和小姑娘相握着的手上。
空气再度陷入沉默。
宋玉兮见不得江誉则接二连三受辱,但对面是祁绅,别说江家,就算加上他们周家和宋家,他们三家都不行。
“祁先生。”她语气忌惮又谨慎,“我们来的目的您应该很清楚。”
方知在她开口后再也忍不住,绵软的嗓音中带着祈求,“哥哥......”
祁绅掀了掀眼皮看着小姑娘的神情,也觉得差不多了。
再耗下去,他的知知怕是要记一个喜欢她的男生在这受辱的画面一辈子。
这种得不偿失的蠢事,他可不做。他的目的是抹去,可不是加深她的回忆。
祁绅松开女孩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江誉则,俊脸带着平静的笑,轻描淡写道:“既然江同学有事情找我,应该不介意跟我去书房谈吧。”
听到祁绅要私下谈,方知下意识以为他还要针对江誉则。她心一慌,拽住男人的胳膊,嗓音微微打颤,“哥哥,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说吗?”
闻言江誉则身形一顿,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她是怕他出事吗?
“知知想听?”祁绅眯了眯眸子,金丝眼镜下的眸色划过一丝阴霾,“还是怕待会儿发生些什么?”
她在担心江誉则是吗?
难道他的知知不知道吗?都提醒过她了,她越是关心谁,他越是想摧毁谁。
方知仰头看着他,男人唇畔噙着一抹阴柔的笑,好似随口一问。
接触到他眸底外泄的暗涌,方知瞬间清醒,知晓答案不符他意的话,江誉则所求之事绝对不如意,她也要遭殃。
她抿抿唇,避开男人的视线:
“有些想听,不过还是算了,我喜欢哥哥亲口告诉我。”
祁绅一愣,随后胸腔震动,喉咙间溢出来低低徐徐的笑声。笑声平静后,他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宠溺道:“好。”
喜欢啊,哪怕是谎话他这次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