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为大地镀上一层鎏金,和煦的晚风拂动池鸟语林。
此时舞蹈教室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舞蹈老师和修理音响设备的人员。
两人蹲在地上正在讨论设备问题时,一声温软动听的“老师”从身后传来。
舞蹈老师转过头,诧异一闪而过。只见少女换好了衣服柔美端庄朝她走来。她站起身问:“方知同学?你怎么还没走?”
方知停在女人半米远的地方,漂亮饱满的唇微张,嗓音比天空中的云朵还要绵软,“我来找您是为了文艺汇演的事情。”
“你想好参加了么?”舞蹈老师闻言欣喜地看着白白嫩嫩,乖巧听话的少女,“家里人也同意了?”
方知垂眼沉默了两秒,“我想要参加,但家里人还没有同意。”
“那你找我的目的是?”看出少女的犹豫和为难,舞蹈老师瞥见修理人员眼神闪了下,对着方知道:“你跟我出来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橘色的光线照在两个人身上,将她们的身影投落在身后的墙壁上。
“老师。”方知这才将自己的目的如实说出来,“我想问问您,等开始排练文艺汇演节目的时候,我能跟着一起排练么?”
“可以是可以。”舞蹈老师迟疑了下,“但你的意思参与练习,先不报名领舞?”
方知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这次汇演的名单确定的晚,她先瞒着哥哥那边进行排练,排练好,其他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学校不是家里,哥哥也不是二十四小时掌握她在学校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唯一的问题就是......
方知秀丽的眉眼浮现一丝为难。
“老师,我参与排练的事情,您能不能为我保密?连院系领导都不要告诉。”
哥哥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她的老师。
但她知道,背地里他会定时询问院里领导有关她的事。
对于方知提出来的请求,舞蹈老师并不惊讶。毕竟少女当年来学校报道时,艺术院系里的直接领导为她开绿灯的事情,院里的老师几乎都知道。
方知进行排练让院里的领导知道了,谁能保证领导不会和她家里人讲。
舞蹈老师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瞬失神。
少女清纯到极致的眸子闪耀着细碎的光,涓涓流动,温柔而坚定。
人在社会上呆久了,心里的净土相对变少,对艺术的初衷、热爱与追求都会随着时间的打磨也在一点点消散。
就算是班里的其他同学在艺术这条路上走得也很浮躁,她很难从其他人身上找到像方知这样的纯粹。
她在生活的奔波中丢失了那份真挚的热爱,但为人师,她愿意顶着被领导叫去谈话的风险,成全她的学生。
舞蹈老师终于应了声,“好。”
方知眉眼弯弯,如江南连绵的烟雨,掀开雨幕,便能触及娇软和绵绵风情。
“谢谢您。”她朝老师深深鞠躬。
舞蹈老师轻轻笑了声,“不用谢。”
她也有私心,成全她,何尝不是成全那个半路走丢的自己。
既然帮就要帮到底,舞蹈老师坚定下来,神色认真,“这次古典舞的排练和人员,院领导的意思是让我全权负责。”
“所以主舞名单我会压下来,你想办法抽出时间来学习主舞的内容。”
她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郑重的语气里包含着期望,“别让老师失望。”
“好。”方知柔软的手握成拳,“我不会让您失望。”她是在给老师做保证,又像是在为自己做保证。
这一次,哪怕是哥哥也不能阻挡她。
-
告别老师,方知走在校园僻静的小路上。她只觉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格外温柔,空气里弥漫着花的清香。夕阳剩下最后一缕与朦胧的弯月同出现在天空。
出了校门,显眼的豪车停在老位置,方知照常朝后车厢走去,打开车门——
平常还没下班的男人出现在车里。
方知呼吸一紧,他不会知道了吧...不,不可能,她转念一想,她刚找老师谈话。
除非他在她身上安装了窃听器,不然哥哥不可能这么快知道她参与排练的事。
刚开完视频会议,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整理文件的男人听见动静后抬起头。金丝眼镜下的眸子精致温隽,他弯了弯唇,“知知,傻站着干什么,上车。”
“我没想到哥哥今天会来接我。”方知身子动了动,边说边弯腰往车厢里钻。
祁绅微微一笑,言语里满是温柔和宠溺,“公司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就让司机绕路去公司先接了我,然后一起过来接知知了。”语罢,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笔记本屏幕里的时间。
等方知坐稳后,他将笔记本合上放到一边,伸手抚摸着少女的头顶,似有深意的问道:“知知没出来的时候,哥哥听司机刚才说你今天出来得比之前晚了半小时。”
祁绅顿了顿,“在学校遇到事情了?”
出来前方知就想好搪塞司机的借口。
不过她没想到哥哥今天会来。
方知不着痕迹得舔舔唇,缓缓道:“舞蹈教室音响出了些问题,老师临时有事出去接了个电话,让我在一旁看着修理员工维修,所以出来的晚了些。”
感受着手下柔软的头发,祁绅“嗯”了声,他知道小姑娘学校里没有密切来往的朋友,突然出来晚,他不免多想。
起初,他还以为他恨不得藏起来的宝贝又被哪个不自量力的男生拦了下来。
没想到是去帮老师的忙了。
对此,祁绅没有再多想。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分开,穿过女孩的发缝,像是在安抚小猫一样揉了揉,随后笼住她整个后脑往怀里一带,薄唇轻轻落在她脸上,压低声音,“去吃饭?”
注意到他说的是去,不是回去。
方知靠在他怀里,抬眸看着男人深邃如雕塑的面庞,“我们不回去吃么?”
“不回去。”祁绅眼帘微微垂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薄唇噙着玩味的笑,“听佣人说家里最近多了只想吃川菜的馋猫。”
方知愣了愣,“昂?”
她练舞要保持身材,所以家里厨师做的菜系少油少盐口味偏淡。长时间不吃有滋味的食物,她确实有些想念。
前两天跟送饭的佣人随口说了句,所以哥哥口中的馋猫是在说她?
“刚好市里新开家川菜馆,少司说里面的菜味道还算正宗。”祁绅捏了捏女孩迷迷糊糊的脸蛋儿,清俊的面容一本正经,眸色却意味深长,“所以趁今天有时间带那只馋猫去尝尝,以免她出去偷吃。”
男人特意咬重了“偷吃”这两个字眼。
方知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长进。
“偷吃”除了字面的意思,另一种含义她也懂,她想象不出这种字眼居然能从祁绅嘴里蹦出来。
可他还真说了,方知一时间愣住。
“怎么?”祁绅看着她的样子,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捏着她脸蛋的手慢慢用力,“你说那只猫会出去偷吃么?”
方知无措得看着他漆黑的眸,憋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不会,她身上没钱。”
小姑娘的答案在祁绅意料之外。
男人手先顿了下,随后昂贵西装下的胸腔开始颤动,笑声低沉悦耳。
方知被笑得小脸渐渐变红,她说的是实话,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从志愿那件事情过后,她身上就没多余的钱,全被他保管着。都是需要多少,他就给多少,即使有剩余也是小零钱。
班里的人都说她多有钱,多富。
其实谁又能猜出来,她兜里的钞票比乞讨的人放在地下的碗里还要少。
半晌后,男人恢复平静,神色温柔,带着如沐春风的温暖凑近她的脸,嗓音迷人缱绻,“知知这是借口问哥哥要钱么?”
不等方知答话,他喉结微微滚动,英俊儒雅的眉眼隐含着他人看不穿的深意和雀跃,“再等等,等我们结婚后,以后哥哥的一切都是知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