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挂在天边,蜿蜒宽敞的路一眼望不到尽头,路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一阵秋风吹过,方知打了个寒颤。
她也没想到她能出来的这么顺利。
离了南宫,她像迷路的孩子又像飘荡的孤魂,漫无目的地沿着这条路走,没有地方可去,海城里也没有朋友能找。
唯一的朋友刘思依在国外......
方知跑出来时穿得是拖鞋,路走了不到三分之一,这会脚已经疼得不行。
富人聚集的别墅区到了晚上基本没人或出租车经过,脚尖传来的疼和压在心头密密麻麻的事情压垮了她。
方知终于忍不住蹲下来,白皙的脸蛋埋在膝盖中,呜咽的哭声零零碎碎溢出。
她现在想找个安静的逃避,又忍不住倾诉的欲望,太累了,过得太压抑了。
等方知勉强止住哭泣时,她无神的望着寂静辽阔的四周,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串电话号码,她会帮她吗......
“喂!”
对面的女人语气明显不怎么好,方知被吓得手机差点掉落在地上。要不是声音是林姐姐的,她都怀疑她打错电话了。
“林...林...姐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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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商业晚宴上,祁绅心里记挂着家里的方知,但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是房家的人,是他的长辈,他母亲的表弟,是他和祁琛的表舅房宏和,他不能不给面子。
“祁总,希望您能给个机会看看我司关于新能源开发的项目,如果有机会我很乐意跟祁总合作。”
祁绅压下心底的不耐烦,保持斯文从容的风度应对来闲聊的客户,“新能源是未来的一大热点,王董说的项目我会看。”
王董极力推荐新能源的好处,祁绅游刃有余的应付着。
“王董找您一圈了,没想到您在小绅这里躲着呢。”手拿香槟杯,身形挺拔,气势从容的中年男人从身后出现。
祁绅侧过身,微微颔首,“表舅。”
房宏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了声。
“房总。”王董含笑伸手,“这不是看您在忙,没好意思去打扰您么。”
两人握手寒暄了一番。
王董见房宏和似乎有话要跟祁绅单独聊,他识趣提出告辞,“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舅侄联络感情了。”
“王董慢走。”
目送王董走远,房宏和目光回到自己这位容貌、手段都极其出众的侄子身上。
“你弟弟什么时候回海城?说起来他回国到现在我还没见到他的面。”
祁绅姿态温文尔雅,语速不疾不徐,“老爷子那想多留他一阵子。”
“是么?”房宏和不信,“我怎么听说他是闯祸了才跑到京区避难去的。”
祁绅勾唇笑了笑,只言简意赅道:“表舅慧眼如炬。”
“你们兄弟俩啊...”房宏和轻哂感慨,“小琛这臭小子要能有你一半,表姐那边也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小琛年龄小玩心重些能理解。”祁绅语气温和谦逊,十足的好兄长做派。
灯光落在他深沉温润的瞳仁里,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春水,情绪不明。
见他只字不提表姐,房宏和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声,不怨怎么可能?
换做是他,他也不能保证他能比自己侄子的心态好。当年表姐和表姐夫闹离婚,最受影响的是两个孩子。
表姐想也不想带走小琛,将小绅一个人留下的事,他知晓但无能为力。
“王董那边是有事求你吧。”房宏和顺势转移了话题,似有深意提醒,“他公司的资金周转最近出了问题,小心着道。”
祁绅垂眸,眼底的漆黑的光流转,“表舅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他看好新能源未来发展趋势。
但他并没有打算跟人合作,尤其是王董这类靠吃老本的老公司。
......
替老板喝酒、应酬不算重要的客户也是一门必修课,因此陈特助身边围绕着许多想通过他跟Sq搭上关系的人。
一杯杯的酒下肚,陈特助脸被酒精熏红,眼神多了些许迷离,他借口自己去厕所的功夫才躲了这群人。
正在隔间里缓解酒意时,一通电话打来,听完对面的话,他搜索海大的论坛官网,上边的评论看得他手抖。
陈特助顾不得头疼赶忙冲出卫生间,像一只无头苍蝇在会场四处巡视男人的身影。终于望见人群里独树一帜的祁绅,他稳住心思走过去。
“祁总。”
见陈特助失了平日稳重,一副有大事的样子,祁绅眉梢微微动了下看向房宏和稍带歉意道,“抱歉表舅,失陪一下。”
自己的侄子事业做得比他还大,房宏和表示理解,“没事,你有事尽管走吧,这晚宴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祁绅在前,陈特助紧随其后。
出了金碧辉煌、热闹非凡的宴厅,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小路。
“您请看。”陈特助颤颤巍巍将手机递过去。祁绅只扫了一眼就将手机丢给陈特助,他大步向前迈去,空中留下犹如凛冬般沉冷阴戾的话,“让人黑了论坛封锁帖子,然后把发帖人找出来看管起来。”
“是。”
坏消息接踵而至,宾利刚起步,祁绅就接到南宫佣人的电话告诉他方知人不见了。
“跑出去?找不到人?”
男人嗓音轻淡,毫无温度。
一身高级黑色定制西装裤看着矜贵一尘不染,但自周身喷薄的气息犹如刀光剑影,割得人血肉模糊。
“我出钱就是为了听你们告诉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对不起先生......”
“让人在别墅四周仔细找。”祁绅厉声打断他的解释,攥着手机的手关节隐隐泛白。挂断电话后,祁绅一遍遍给方知打电话,能打通却没人接。
他不敢想如果知知是看到论坛上的消息从而想不开......不能,他接受不了。
一想到她会出事,胸口仿佛被锤子狠狠砸了几下,沉闷抽疼到喘不上气。
祁绅动作暴躁又颤抖的扯开领带,抬眼看着司机的背影,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车速加快。”
“是。”
车窗打开,车子行驶速度飞快,扑面而来的风刮得人脸生疼,祁绅像是没有直觉一般,避风的那只手拿着烟。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因紧张惶恐而荒芜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