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开门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谈话被打断。
“安娜,把这些拿到二楼去,”玄关处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说话声,“里面的东西很脆,一定要轻拿轻放。”
“是,夫人。”
原来是女主人回来了。
不知何故,埃洛迪连忙用一本书盖在了克拉丽丝的照片上。他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爸爸。”随着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响起,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跑进了会客厅。白色的围巾,蓝色的长裙,朴松民叫不出名字的毛绒帽子,便是她装扮的全部了。但朴松民认识它们的牌子——Sc。
“宝贝回来了。”埃洛迪起身,欢笑着迎向女儿。
朴松民和斯雷也站起身。
女孩被父亲抱起,“爸爸,今天好冷。”
“冻坏了吧,宝贝?来,爸爸给你捂手手。”
女仆出现,大包小包挂满全身,化妆品、也衣服、床上用品、鞋子应有尽有。她走得很是吃力,也走得很是小心翼翼。她慢腾腾地向二楼走去,如同一棵被无数石头坠弯的树。
女主人慢条斯理、颐指气使地跟在后面,她一边走一边对女仆吩咐,“东西我要亲自拆,你别动。”
“是,夫人。”
“长点记性,别像上次一样,我连东西都没看见呢你就把它们全拆了。”
“是,夫人。”
“放完东西给小姐准备下热水,然后给她洗个澡。”
“好的,夫人。”
“我不洗澡。”小女孩撅嘴说,“昨天我都洗过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女主人转过身,看了过来。她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同样的一身牌子,看起来很是精致。“昨天你还吃过饭了呢,那今天就不用吃了是吗?”
“我不。”小女孩别过头。“爸爸,我不洗澡。”
年过五旬的埃洛迪哄女儿道,“艾琳乖,要听妈妈的话,在外面玩了一天,小手手、小脚脚肯定脏了,宝贝一定要洗澡。”
“我不嘛……”
女主人走了过来。随之带来的,则是一股十分浓稠的玫瑰花香。朴松民很讨厌太过夸张的香水味道,所以不禁皱了皱眉。鼻子相当不舒服。他不明白,这女人喷那么多香水做甚。
同样不满意的,还有女主人。她看到了他们,并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了他们一下。她的眼神里充满傲慢。
“来客人了?”
“对,”埃洛迪陪笑回答,“几个朋友,来商量下生意上的事。”
“你最近又开新项目了?我怎么不知道?与开普塞公会的签约,没出什么问题吧?”
埃洛迪的身子明显一震。他连忙放下小女孩,然后说道,“你快带孩子去拆礼包吧,要不然,安娜一个不留神,又剥夺你‘惊喜’的权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脑子不太清醒。”接着,他低下头对女儿说道,“艾琳,还有泡泡呦,很多泡泡呦,捏都捏不完呢。”
“泡泡,我要捏泡泡。”小女孩欢呼一声,噔噔噔地跑上了二楼,“安娜,不要捏我的泡泡。那是我的泡泡,你不准动。”
女主人没动,满脸狐疑地看向埃洛迪。
“我这边还有点事,等忙完了就去找你。快去吧。”埃洛迪将她推走了,“乖,听话哈。”
待会客厅重新安静之后,埃洛迪对他们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二位见笑了。她们母女被我惯坏了,所有要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斯雷问,“先生与开普塞公会之间还有合作?”
“啊,有的,”埃洛迪眼神飘忽起来,“我准备参与他们的‘环岛游’项目,呵呵。”
“那个项目不是马上已经完工了吗?现在还能参与?”
“是后续的房产项目。海景房那个。呵呵,那块的地价现在炒得这么高,所以我也想分一杯羮。哦,对了,昨天晚上,我翻到一份当年赔偿款的发放记录,就在我父亲房间里头。不知对二位是否有帮助……用不用我去拿一下?”
“好的,辛苦了。”
“请二位稍等。”
埃洛迪离开。
“有点不对……”斯雷沉吟道,“开普塞可是娶了他前女友的人,而且他也说过,克拉丽丝是他一辈子的痛……所以,这合理吗?这不异于夺妻之仇啊,是个男人,都会接受不了吧……如果我是他,根本不可能同开普塞产生任何关系……”
“你怀疑他没讲实话?”
斯雷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她老婆刚一提到开普塞,他就慌了,而且好像还在试图掩盖什么……她老婆一点都不像他的白月光,性格不好,颇为傲慢,还不懂礼数……除了有些姿色外,我真看不出她的任何优点……那他为什么要娶她?只是图她的年轻与美貌吗?”他摇摇头,又发出一句质疑,“他真的爱他的白月光吗?他真有他说得那样深情?”
这时,埃洛迪走了回来。他拿着一份文件袋。牛皮纸包装,密封。他拿来小刀,轻轻划开了它。尘封的文件得以重见天日——是里民们的收款确认函。
克拉丽丝的也在其中,不过她签的是她父亲的名字。时间为源纪十二年。赔偿金额为十源币。
“我就说她领过了。”埃洛迪对他们说,“她的字,我还是认得的。确实是她签的字。十源币,在当年还挺多的呢,虽然在城里买不了同样平数的房子,但是保证她的衣食无忧,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他叹了口气,突然感慨道,“或许,人都是会变的吧……她居然会为了钱,嫁给一个老头子。呵呵,人呐,永远都斗不过欲望。”
朴松民不禁心想:你不也娶了个比你小那么多的女人?图她年轻,图她漂亮是吧?
“我可以留一份副本吗?”斯雷问。
“当然可以。”
斯雷将文件照了相。
“那就不打扰了,先生。谢谢您的配合与支持。”
“不客气。”
……
夕阳落幕。黯然的苍穹伸出手指,为城市涂抹上灰白的色彩。霓虹灯开始发亮,如同点点星光一样,为人间烟火染上一层朦胧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