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4月中旬,突如其来的倒春寒你让大家又翻找出了薄棉衣,春寒仍未完全消退,空气中裹挟着潮湿的水汽还伴随着沙尘的味道,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氤氲之中。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刚刚抽出嫩绿的新芽,在料峭的春风中瑟瑟发抖。街边的商铺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人们都在抱怨,这风沙到底还要刮几天。
罗腾龙被抓的消息,在第二天才传到王曌的耳朵里。罗腾龙平日里虽然总是晚归,偶尔也有夜不归宿的情况,王曌的心里并没有当回事,只当这个不争气的罗腾龙哪里厮混去了。
直到早上的时候,王曌还没有起床,罗腾龙的姐姐罗腾云从家里打来电话质问,王曌才知道这个罗腾龙是被抓走了,打电话的时候,王曌还无所谓的认为罗腾龙该抓,毕竟天天赌博, 天天请客,每天醉醺醺的回家,换做是谁也觉得烦。倒是罗腾云以大姑子的身份,对着王曌数落一番。自己的丈夫不回家你都不知道,你整天在外面忙活啥?让王曌颇为不爽,强忍着听完了电话。
站在自家的阳台上,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王曌一边刷牙,一边听着收音机里正在播放林忆莲的《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忘却了和电话里和罗腾云的争吵,心中越听越觉得和曾经的自己颇为相像,但也是和曾经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已经不爱了。
作为从农村通过考学走出来的护士,她的生活在遇到罗腾龙后才迎来了转机。曾经,在地区医院,条件颇为艰苦,地区医院按照要求接收了不少的医生和护士,但是医院条件有限,六七十年代建设的房子早就分完了,许多年轻医生和护士都面临着居无定所的困境,医院根本无力建设集资房,大部分人都分不到住房。
无奈之下,有人选择跟着陈丽甄到财政宾馆从事按摩工作赚取外快;也有人为了改变命运,选择与有钱有势的干部子弟结合,最不能让人接受的家庭组合,那就是找了一位医生,因为这样的生活,让人看不到希望。而王曌,既不愿去做按摩,便拒绝了不少年轻医生的追求,而是学着其他人,在医院里留意家庭条件较好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一次机缘巧合,罗老爷子因病住院,各级领导纷纷前来慰问。作为护士的王曌,就这样结识了罗腾龙。那时的罗腾龙刚惹了麻烦,他的父亲也因此生病住进了医院。周围的人都对罗腾龙投来嫌弃的目光,唯有王曌,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予了他可以依靠的肩膀。在医院那间狭小的护士值班室里,紧张与刺激交织,两人发生了第一次关系。回想起那段时光,王曌心中泛起一丝涟漪。那时的罗腾龙,三分痞气,七分帅气,与现在判若两人,曾经的爱意在心底若隐若现。然而,如今的罗腾龙,却很难再让她提起兴趣,刷着牙都忍不住一阵作呕。回到卫生间洗漱完,王曌看着这有卫生间的房子,对罗腾龙倒也多了几分同情。
王曌慢慢的梳妆打扮一番,便开上红色小轿车,朝着迎宾楼驶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找身为市政府秘书长的姐夫常云超,而是直接去找商会总会长周海英。
周海英在商界颇具影响力,上午常常在花园酒店处理事务,下午便会前往迎宾楼,晚上则在那里应酬不断。王曌忙活了早上的晨会,才又开车去了花园酒店。
花园酒店门口,车水马龙,穿着考究的人们进进出出。王曌看着这些成功人士,打开手包,拿出小镜子,擦了擦口红,才下了车。此时的王曌,看着汽车玻璃,驻足凝视玻璃上映出的身影,黑色皮夹克裹着高挑的身形,皮夹克下摆被风吹得翻卷如黑鸦的翅膀,内搭的米白高领毛衣衬得锁骨伶仃,腰间那条宽皮带上的镀金扣环,正随着步伐敲打胯骨,发出清脆的金属颤音。
来到门口,为了防止风沙灌进大堂,两位门童微微鞠躬打开了玻璃门,王曌只是微微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穿过大堂就来到了电梯口直奔周海英常待的办公室。她整理了一下外套,敲了敲门听到应允之后就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周海英正坐在办公桌前,和商晨光和建委的几个人在讨论事情,桌面上还放着温泉大酒店的建设方案。
王曌只是与周海英挥了挥手,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而商晨光很快端来了一杯普洱茶,王曌不急不慢的拿起桌子上的《大众电影》看了起来。
直到二十分钟后,众人才起身,告退。周海英十分体贴的拿了热水壶,给王曌添了杯茶,才坐在王曌对面,笑呵呵的道:什么事,都到这里来了,我下午不是要过去?
“周哥,出事了……!”王曌略显焦急地说道,脸上满是焦急与不安。
周海英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嗯了几声,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个腾龙怎么能这么糊涂?怎么能让人去把夏光春给撞死的。”
王曌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周哥,你说什么?”
周海英道:“怎么,你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这罗腾龙嘴巴严得很,从来不跟我说他干的这些事情。腾龙杀了夏光春?怎么会那?你也知道,他和夏光春前无冤后无仇的,他没必要去杀人啊。”王曌心里想着,罗腾龙或许是为了集团的利益,甚至是为了周海英,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深知,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必然会引起周海英的厌烦。以周海英的性格,定会反驳:“凭什么说是为了我呀,我从来就没有让他去杀人。”
周海英见状,连忙耐心的宽慰着:“王曌啊,这样。不要担心。我和丁局长,还有其他朋友,都在想办法,实在不行,我还会去省城找你周叔叔……。”
而比王曌还要着急的,确是罗腾龙的姐姐罗腾云,罗腾云已经在光明区公安分局当了政治部主任,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区上看守所的几个同志配合市局做调查去了,原因竟然是自己的弟弟罗腾龙。顾不上许多,就将电话打给王曌求证,听到王曌还没有起床,就气不打一处来,指桑骂槐的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电话,就匆匆朝着市委大院赶去。
市委大院里,安静而肃穆,高大的办公楼矗立在眼前。罗腾云快步走进大楼,找到常云超的办公室。推开门,看到常云超正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皱,似乎在处理着什么重要的事务。常云超听完罗腾云的诉说后,脸上露出烦躁的神情。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罗腾龙,常云超心中满是嫌弃。平日里在迎宾楼吃饭,只要有罗腾龙在场,常云超连酒都不想喝。
看着哭哭啼啼的罗腾云,常云超赶忙走到办公室门口,将办公室门关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你就不要在办公室哭了。别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个事还不够大吗?他又被公安局抓走了。这次说是直接被市公安局按到面包车上的。您说说老爷子要是知道了,那能受得了吗?你快想想办法给公安局打个电话呀。”罗腾云焦急地说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常云超不耐烦地说:“打电话干什么?他这就是自作多受,罪有应得呀。你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事,你就贸然打电话。我说什么?我让人家放人。总要搞清楚是什么原因嘛。”
罗腾云着急地辩解道:“我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打牌喝酒那点事吗?我了解他。他出来之后,人都规矩多了。”
常云超不耐烦地敲着桌子,语气愈发严厉:“规矩多了,规矩多。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他少掺和有些事情。你跟他说过没有?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到处掺和事。现在已经不是老爷子那一代时候啊。魏昌全周书记的秘书,现在现在都在家待业呢。老爷子现在已经退休八、九年了。还有什么威望?能罩得住人啊。”
罗腾云仍不死心,说道:“你作为一个市政府秘书长,你和张庆合、和公安局的丁刚关系那么好,你和他说几句,这事不也能处理好吗?”
常云超提高声音,语气中满是无奈和不满:“我这个秘书长算不得一个什么干部。再者说你见过哪个秘书长服务过三任市长的?我说不定晚几天也和昌全一样跑一边待业去了。有你们那个宝贝疙瘩三天两头惹事。我呀,还指望着能当什么大官不成?”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常云超心里清楚,作为姐夫,若不打个电话过问此事,实在无法向老爷子交代。毕竟,自己的老岳父德高望重,对自己一直颇为照顾。常云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公安局副局长丁刚的号码。他深知,这件事情不能以公事相求,只能凭借私人感情来联系。在众多人中,也唯有和丁刚有那么一些交情。
电话接通后,常云超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丁局长,这个事情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抓他呢?
丁刚也倒也坦诚,毕竟这件事情隐瞒谁也实在没有必要常云超。”罗腾云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似乎已经预感到事情的不妙。三分钟后,电话挂断。
常云超极为失望地往椅背上一靠,脸上写满了无奈,不再说话。罗腾云见状,马上上前凑过去,将胳膊肘压在常云超的办公桌子上,着急地催促道:“你说话,你说话呀。”
常云超叹了口气,接着又连叹了三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没救了,没救了呀。这个罗腾龙涉嫌杀人啊。”
听到“涉嫌杀人”几个字,罗腾云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她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涉嫌杀人,杀人不可能,不可能,腾龙这人胆子小得很,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不敢一个人睡觉啊。他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啊?”
常云超接着说道:“而且还不只是杀人啊。还盗窃公司财物,金额巨大。”
罗腾云更加着急,大声说道:“盗窃,更不可能啊。我们家虽然谈不上有钱人家。但起码也是不错的家庭吧。我每个月还要给他100块钱呀。”
常云超听完,整个身子往前探,皱着眉看着罗腾云,语气中带着责备和不满:“你这个罗腾云,你说你每个月给他100块钱。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我说怎么这么多年来,家里一直攒不下钱呀,你这弟弟,他工资比你高多了,你还给他钱,真是无底洞啊。”
罗腾云有些赌气地说:“我就这一个弟弟呀。我不管他,谁管他呀。你别忘了,过年的时候,他给你儿子和闺女多少压岁钱,比咱俩的工资都高。我不管他,靠他媳妇?你看看他媳妇。整天扭来扭去的,屁股都撅到天上去了,还不知道以后是谁的媳妇。”
常云超无奈地摆了摆手:“好吧,好吧。不要说这些了。千万别跟老爷子说,沙城大啊,老爷子身体最近哮喘的老毛病又犯了。”
罗腾云又急切地问道:“别管老的啦,老的有妈在。”
常云超赶忙嘱咐道:千万别提妈了,你那个宝贝疙瘩,就是你和妈惯出来的。
罗腾云不服气的噘着嘴,又不好辩解,就道:“那你说的杀人是怎么回事?我不信。我不信腾龙可以杀人。”
常云超语气冰冷地说:“丁刚都已经说了。这件事情,罗腾龙都承认了。你还在这里给我讲什么?你如果不信,等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监狱,让你亲眼听一听你这个兄弟。到底办了哪些事?”
罗腾云顿时语塞,瘫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从小在政法院院子里长大,如今又是区公安分局的政治部主任,深知这意味着什么。公安机关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轻易抓人的,更何况抓的还是政法委书记的儿子。即便不是杀人,也必定牵扯到与杀人有关的严重事情。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办公室里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光明区区委书记刘乾坤来到了常云超的办公室门口。办公室内传来的哭声,让他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刘乾坤和令狐本是来找张庆合的,在见张庆合之前,他们也想和常云超这位秘书长联络一下感情。令狐和刘乾坤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扭头朝着张庆合的办公室走去。和秘书确定张庆合这会儿有时间之后,刘乾坤整理了下衣服,敲了敲门,带着令狐走进了办公室。
张庆合看到是刘乾坤和令狐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站起身来,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说道:“哎呀,我说今天怎么眼皮一直跳,原来是咱乾坤书记来了呀!嗯啊,带着令狐。又是给市委市政府报喜来了吧?”
刘乾坤没等张庆合吩咐,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脸上满是不悦。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令狐也坐下来,语气生硬地说:“张市长,我们可不是找你们报喜的。我们找你来,可是要说法的呀。”
张庆合见状,心中有些疑惑,但仍保持着笑容,说道:“乾坤啊,要说法也要喝杯茶嘛。”
这个时候,秘书放下茶也就出了门。
刘乾坤没有理会张庆合的话,继续说道:“张市长,当初是你在光明区调研的时候,我和令狐说光明区要主动打通东光公路光明区段,然后呢?东洪县负责修水库,彻底解决水患问题啊。咱们光明区经常内涝。有时候平水河对咱们产生的威胁不小。但是你不能。拿这个事。忽悠我们呀。”
张庆合本想给刘乾坤拿烟,但看着刘乾坤一本正经的样子,马上也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他挺直了裤腿儿,探了探身子,看着刘乾坤,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说道:“乾坤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咱老张从来不搞坑人的把戏啊。”
刘乾坤气愤地说道:“张市长,是没坑人。但你带的那宝贝徒弟,可是把我们光明区当猴子耍呀。都说了吧。东洪他们修水库。那我们现在都已经开始动工了。我地都征完了,义务工也动员了,结果东洪县,说他们的水库还不一定要搞。这不是拿我们开玩笑吗?”
张庆合连忙说道:“我马上过问一下。”
刘乾坤语气坚决地说:“庆合市长,你也不用过问了。我和令狐这次来就是来给你报告,我们把东光公路给停了。你到时候别说我们不支持你的工作啊。那是东洪县的同志们。不拿我们光明区的领导当干部呀。大家都是平安县出来的。不能,就这么任由他们一直糊弄我们呀。”
张庆合听后,又站起身来,将水壶拿出来,一边添水,一边耐心地说道:“乾坤书记啊,我那个徒弟,我知道,他是个心眼实在的人,打人他能干,坑人他不会,问题嘛肯定不在朝阳身上。东光公路,可是市里的重点工程。咱们可不能因为沟通协调上的事情说停就停啊。”
刘乾坤皱着眉头,说道:“张市长,不是我要停啊,也不是赌气,而是人力物力有限。我们要修东光公路,就修不了防洪堤啊。您可能不知道啊,咱们这个光明区那地势太低。每年夏天的时候。只要平水河涨水。光明区的群众就提心吊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再发生内涝。去年那时候,水不算大吧。还是淹了不少地方。所以他们东洪县不修水库。那么我们就要去修防洪堤啊。总不能他们两头都占呀。”
张庆合思考片刻,说道:“这样这样。这个明天就明天我去东洪县调研一下东光公路建设。也了解一下水库方面的工作进度。”
刘乾坤说道:“庆合市长调研,那我们肯定是要做陪同。定时间,定地点。”
张庆合说:“这是去兴师问罪去吧?乾坤啊,跟我去可不能白去啊。东洪县工业基础十分薄弱。仅仅靠农业是撑不起来这么大规模的经济社会发展。光明区工业企业不少。有没有考虑过在东洪县搞点投资啊?”
刘乾坤很是嫌弃地说道:“张市长,你可得了吧。你事事时时处处只考虑东洪县。那也要考虑一下光明区啊。光明区的群众,也是群众嘛。所以。别指望我们给东洪县投资啊。这个上次永林同志讲什么?工业发展在什么?要靠内生动力啊。革命还是靠自己。”
与此同时,连续两天,我都在县城内,对县直单位里进行调研。在敲定了县公安局集资房建设的项目之后,我便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常云超秘书长的电话。得知张庆合将于明天对东洪县和光明区进行调研。
市长要来调研,这对于东洪县的干部群众来讲,无疑是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虽然我和张叔关系颇为紧密,但在这个时候,还是要端正态度,做好充分的准备。
于是,我带着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刘超英,常委副县长曹伟兵和县交通,公安。水利、财政。工业部门的负责同志一起,沿着东光公路的建设现场进行现场考察,为市长的到来做准备。
杨伯君已经从政研室调到了县政府办公室,成为了我的秘书。当然,按照规定,县长和县委书记是不能配备专职秘书的。在相关规定规范之后,便给秘书起了一个变通的名字——工作联络员。
杨伯君手捧着笔记本,神情专注,随时记录着我说的话。中巴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一路颠簸,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不久,我们便来到了东光公路的建设现场。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我颇为惊讶。
对面的光明区,曾经呈现出热火朝天的施工局面,如今却显得十分冷清。工地上,施工的过程也显得很不专业,寥寥无几的工人在漫不经心地忙碌着。对于光明区的这种情况,我并不意外。毕竟,在和令狐县长晚上聚会的时候,曾和盘托出了各自的想法。令狐倒也坦率,直接将借力打力这个方案报告给乾坤书记。当然,令狐在报告的时候,并未点明事实真相,而只是阐述了这个现象,那就是东洪县已经暂停了水库的建设项目,东洪县正想方设法解决资金方案。
刘超英看着对面光明区的现场,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说道:“朝阳县长,你看光明区。完全是耍无赖啊。明明说好的。由他们负责光明区的路基建设。你看。就那么两三辆农用三轮车。十几个工人,这要干到什么猴年马月呀?”
交通局局长王进发探着脑袋凑过来,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手在工装裤上蹭了蹭,才开口说道:“啊,两位领导,这几天我天天泡在项目上,守着现场,我已经和光明区就这个事沟通过了。磨破了嘴皮子,可问题却越来越多。从前两天开始,我就瞅见光明区那边不对劲,施工的人越来越少,干活的动静也稀稀拉拉的。到了最后,好家伙,工地上干脆连个人影都没了。我找那个光明区问情况,他们一句话,说他们要去修防洪堤去,别的啥也不肯多讲。”
王进发在心底咒骂着光明区的不配合,又担心领导会觉得自己办事不力。他偷偷观察着领导的脸色,可又害怕听到严厉的斥责。
曹伟兵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摇着头,脸上露出不满和疑惑交织的神情。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哎呀,我现在都搞不懂咱们县委县政府到底是咋考虑的。这水库的事儿,一会儿说修,一会儿又说不修,变来变去的,下面的人都不知道该咋干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光明区修防水堤,咱们其实不用跟着瞎操心。我以前管水利的时候,可没少花心思。前几年把咱们这边防洪堤的基础打得牢牢实实的,堤身也加高加固了。你们要是不信,一会儿沿着防洪堤走一趟就知道了,咱们的堤比东洪县那边的,至少要高出一米五,稳当着呢!”
曹伟兵的这番话,让王进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盼着领导们的注意力能被转移,不再纠结于光明区撂下工程的事情,可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继续低着头,默默听着。
刘超英道:修水库关键在水厂啊,现在我听说县委主要领导,已经拿出了一套对东洪十分有利的水厂建设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