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阔海是刘梦棣的人,而刘梦棣的性格时而乖张时而谨慎,城府更是深得离谱。
许多与刘梦棣有过交往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从他身上感染上一些“恶习”。
程阔海与刘梦棣相处这么久自然也是学了不少“人生信条”。
比如“老子感冒你也得跟着一起咳嗽”。
本着这样的想法,那程阔海嘴里的血一点都没有糟践,全都喷在了那喇嘛呼图克的脸上。
呼图克的双眼被迷,一时间看不清楚,但他却是知道程阔海的人已经围了过来。
且此时程阔海受了内伤,手头越发得无力,且手掌的皮都磨破了,令其如何也再抓不紧那根亮银棍。
呼图克重重一抽,程阔海的棍子就此落入了他的手中。
呼图克虽然没学过什么相像的棍法,但他的内功却十分深厚,抡起棍子来也并不费劲。
程阔海的那些手下自然是知道这棍子的厉害,个个都不敢就轻易靠近。
而程阔海此时却是痛得蹲了下来。
若不是因为他这么一蹲,想来此时有些看不见的呼图克已经将他一棍子给抡倒在了地上。
而那呼图克在翻动棍子的时候,左右手臂时而高举时而下落,也就这么几下,那胳膊上的衣袖便将其脸上的血给擦了去。
虽然血没擦干净,但呼图克此进却是能睁开双眼看东西了。
呼图克好似并不嗜杀,见得那程阔海倒地也不去补那么一棍,反而是向着刘泷冲了过去。
刘泷心中一惊连忙牵着朱贤妃向后退去。
此时程阔海的手下们哪里会干看着,连连向着呼图克招呼而去。
呼图克并不使棍,也不会使棍,他将棍子向着刘泷一下就掷了过去。
可就在此时,一名镖师舍身挡在了刘泷的面前,被棍子砸中胸口就此倒地气绝。
刘泷作为皇帝对一些人使用手段时不会心慈手软,虽然他刚刚不愿意心腹手下去做无谓的伤亡,但现在他哪里能管得了那许多。
他在看了一眼程阔海之后便拉着朱贤妃向着黑暗之中潜逃而去。
这也怪刘泷自己,刚刚若不是他将禁军侍卫们派去找吴国长公主,也不会落得现在这种下场。
程阔海的手下镖师们是常在江湖中行走,但他们的武功与呼图克相差不是一星半点,想挡呼图克却是如何也挡不住。
也好在刘泷走得快,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喇嘛呼图克看着刘泷远走的方向暴起了全身的气力,几掌便打开了几名镖师亦是向着刘泷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此时薛峡与乌有道人还在一边打斗着,程阔海的镖队也与姜恪远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胜负难分。
正此时,一匹瘦驴嘶叫着驼着一个身上系着酒葫芦的鬼从山屯下慢慢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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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县。
洛仓其实有很多个,回洛仓的确是在洛阳,但兴洛仓却是在巩县。
刘梦棣等人口中所说的洛仓指的并不是回洛仓而就是巩县的那个兴洛仓。
因为回洛仓早在战乱之时就被烧毁了,倒是因为兴洛仓在巩县的野外而保存了下来。
洛阳的粮食存量要是在大一统时期的确是要比长安来得多,也因此好些朝代都愿意将洛阳作为都城而不是长安。
汉国即使掌握了一段运河,但四处的粮食也进不到洛阳来,谁让此时诸侯割据,谁都不会把粮食平白得给别人呢。
刘泷多次想要迁都洛阳最后因为粮食问题、齐国威胁、陇地羌乱等各种原因最后只得把都城留在长安,以镇关中。
洛阳是刘泷东进野望的一个起点,所以他对洛阳的感情是复杂的。
只是现在他并不敢进到洛阳城里。
很显然,经过昨天夜里的一场混乱,又再一次证明了自己行踪已经被人完全掌握。
刘泷昨天夜里就已经想明白了。
他行踪泄露一定是深知宫中消息的薛太子妃与聪明绝顶的周元甲二人合谋所至。
薛太子妃是为了陷害刘梦棣,而周元甲的目的则更为复杂。
他所遭遇的所有感情问题都是由刘泷而起。
一是对吴国长公主念念不忘,二是想要为其“妻”报仇,周元甲会与人合谋刺驾其实也都在情理之中。
刘泷其实并不恨薛太子妃,他只是对太子妃生气。
原因无他,要将泄露消息的罪名陷害给刘梦棣,刘泷就得活着回到长安城才可以。
所以薛太子妃从本心来说是不希望刘泷死在洛阳的。
只是周元甲隐瞒了太多的事情,要不是吴国长公主说起,他自己也完全被蒙在鼓里,他事前都不清楚周元甲的目的,薛太子妃又如何知道呢。
可他对薛太子妃的处置又成为了一个大问题,而这个问题也只能刘泷自己回到长安城以后再慢慢地去解释了。
即是行踪消息已经泄露,谁又能保证洛阳城里会没有刺客?
周元甲是工部尚书,谁又敢说他在洛阳城没有一个对其死心塌地能潜伏在官府里的死士杀手?
刘泷不想冒这个险。
最主要的是他并不想在明面上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洛阳而不是长安大明宫。
只要他在洛阳的消息一传开,长安城那里会如何且不得而知,但他可以肯定聪明绝顶的周元甲、处心积虑的柴三太子、包藏祸心的齐公子绝不会束手旁观。
此时只要他们帮着辟谣,那刘泷的境地就会变得十分地危险。
辟谣的内容不用多,只说洛阳城里的那个皇帝是假的,长安城的百官与贵胄们如何不会去冲击大明宫紫宸殿寻个结果?
谁知道那几个有实权的皇子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特别是秦谦与卢检,他们若是直接说刘泷已经遇害,而刘泷又没办法一下子出现在大明宫解释,那两边斗起来,汉国就得大乱不可!
刘泷胡思乱想了许多事情,最终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继续潜藏起来。
所以他没有进到洛阳城,也没有去征东将军府,而只是顺着官道而行。
刘泷与朱贤妃出逃之时穿着都不错,经过昨夜的那一块大乱他们的衣裳并没有被撕破什么的。
刘泷作为皇帝平时的运动量是十分有限的,朱贤妃真是一个弱质女流,哪里真能像行商那样一走就是数小时。
二人在夜里走走停停,甚至还囫囵地在野外小睡了一会,在被冻醒之后天也就亮了。
他们是又累又饿又困又冷,实在是走不动道了。
这天刚一放亮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官道边上的一家野肆。
刘泷兴喜地指着前言说道:“小妖,前面有客店,我们过去看看。”
“可是……”朱贤妃有所犹豫,但还是被刘泷牵着向着前方而去。
野肆客店才刚刚开门,见得有两名路人过来,还没来得及将桌子上的板凳放到地上的店小二连忙上来招呼。
“二位客人,这么一大早就赶路呀,先坐先坐。”
伙计连忙将一个板凳放了下来让二人就坐。
朱贤妃一坐下来只觉得有些不舒服,而刘泷就不一样了,再不好的椅子凳子也没有那把龙椅坐的难受。
刘泷一坐下来便言道:“先来碗茶,有客房吗?”
伙计轻笑道:“二位,真是对不住了,我们这是酒肆,城外的酒肆,是给人暂歇用的,并没有客房。官府那里那定死了,客栈之类的只能建在城中,城外是不许经营此类生意的。”
“这是为何?”刘泷多嘴问了一句。
伙计答道:“防贼防盗嘛,那些有案底无身份的盗匪不敢进城,只能住在野外。官府于是就把野外的客店生意给停了,如此那些盗匪也就没处休息去了。这事说到底还得怪那个大盗宋云海!”
刘泷不想提宋云海的事情,他打岔问道:“这样且不得累坏商队么?”
“这里离县城不太远,也无所谓了。我们也就做一些小食卖点茶水,二位客人想吃点什么?”
刘泷向着店外看了一眼,说道:“随便来十来个菜吧,别的就不讲究了。”
伙计一愣,轻笑道:“哪里有人会这么点菜,更没人在大早上的点这么多。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也弄不出什么菜来,也就是一些早食。”
刘泷愣愣地说道:“我说的就是早食呀。”
“十来样早食?”伙计的脸上显出许多不自然的神色来。
他好奇地问道:“二位不常出门吧?”
刘泷正要说话,那朱贤妃赶忙对伙计说道:“你且先看着弄上一些,别管别的。”
她一边说一边取下了头上的一支珠钗放在了桌上,言道:“你且先拿去,最好看看附近能不能帮我们雇上一辆马车什么的。”
伙计虽然不懂这个朱钗上面的珍珠有多值钱,但那朱钗本身是金质的,闪闪发光,别说吃一顿饭雇一辆马车了,就算是把这间客栈给盘下来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伙计不敢接,愣了一下,而后转向后门方向大声叫道:“掌柜的!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