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只是宋思邈……”永远没法和沈霁川比。后面的话，柳如是当然没有在人家本人面前说出来。
他垂下眸子，情绪有些低迷地继续数落着宋思邈：“你当时为什么不问我？因为这个误会你就想毁了我，你那个时候到底是不是真心和我在一起的？”
“我我……如是，我……”宋思邈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音，他无法组织语言，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三个字：“对不起。”
“我会弥补你的。”
柳如是：“我不需要了……邈哥，我说过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示意旁边闷不做声的蔡时麟，继而警告了句：“你也不用想方设法地拆散我和沈总，他不是你能算计的存在，知道吗？”
后面聊起的事，柳如是有来有回地回复着，可一但提起感情方面的事，他都装作一个真心被辜负的受害者。
无论是关于沈霁川还是宋思邈，他都是如此，仿佛这两人都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最后三人分离之时，那条走廊，柳如是走得有些慢，但并没有回头，只是到了拐弯处才侧了侧头，神情复杂地睨了宋思邈一眼。
那一眼很快，仅眨眼间，那个微微摇晃的马尾消失在了走廊。
宋思邈面色异常沉静，在他眼里，方才柳如是离去的细微动作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点似有若无的不舍。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误判和那些损人利己的事，宋思邈对柳如是原本就抱有内疚，加上刚刚柳如是那些微动作、微表情都让他莫名有种错觉。
——一种这份感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感觉。
虽然宋思邈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但他总归是人，和柳如是谈了两年，他不可能真的毫无感情，特别是知道柳如是并没有把他当替身，知道他做的事还一直包容他之后。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面前表演得毫无破绽的柳如是在拐角的后一秒，所有难以言喻的表情仿佛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柳如是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转而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那个餐馆。
不得不说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在为他想做的事铺路，无论是沈霁川停止了监视，还是宋思邈和他吃个饭被偷拍。
后续柳如是和宋思邈单独约了吃饭的事被网友爆出来了，还有营销号截掉了蔡时麟带两人复合的节奏。
一年时间里，这两人不仅分手了，热度最高的coser还开了个直播就退圈了。
柳如是退圈了，宋思邈便如水一般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了圈子里。他慢慢地走进大众视野，相对以前热度也高了不少。
在“震惊！‘二次元美人’柳如是与人气coser宋思邈疑似复合！”的话题冲上热搜后，沈霁川那边的人没一会儿就把话题撤了。
可这件事的热度不但没有降低，反而在一些网友的讨论下愈演愈烈，仿佛有什么幕后主使在暗处默默推动着它。
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宋思邈无论是enlia还是rusi的粉丝都多了十几万，大部分还都是依旧对柳如是念念不忘的粉丝。
他们都在宋思邈最近发布的视频动态下，评论些“柳如是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好多了？”、“他是不是要回圈子了？”、“你们俩真的复合了？”之类的问题。
当然，宋思邈也没有正面回答。
这件事发生后的那天晚上，沈霁川早早回了那栋圈养柳如是的别墅。
柳如是和往常一样，吃着零嘴看电视，沈霁川开门进来时，他刚好喂了自己一颗果干，他咽下后，才明知故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阿姨饭都没开始做呢。”
沈霁川没回答他的话，走近，在经过他坐着的沙发时，略有停留，留了句：“跟我来，我有事问你。”就走上了楼。
柳如是挑了挑眉，将手里的零食袋子放在桌子上，便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行走时，一直维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管是沈霁川刻意降速还是加速，柳如是都刻意随着他的步伐，变动自己的脚步。
直到走进那个很少有其他人进入的书房后，这个奇怪生硬的状态才被打破。
沈霁川先开了门，但他并没有跨步进去，而是快速转身去拉柳如是的手腕。
柳如是感受到手腕那紧实的力度，面色不变地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他被按坐在了那皮质老板椅上，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霁川沉默地回去把书房的门带上了，当他调整好心态重新站在柳如是面前时，他又恢复了以往温和包容的模样。
他问：“如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宋思邈回来了？”
“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和你约会的那天。”
沈霁川不傻，柳如是这般回答，他很快就联想到了那天柳如是口中的那个脱粉回踩的粉丝。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俯下身子，扶住柳如是的两边肩膀，低头问：“所以，你最近故意疏远我是因为他吗？”
“那个暗地里买热搜的人是不是你？”
“你真的要和他复合？”
一连三个问题，个个都抓住了要点。
柳如是笑意不减，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沈霁川倒是没忍住，突然转过身去，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试图冷静。
坐在老板椅上的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挣扎的背影，他没有直面回答沈霁川的问题，而是含着笑意说：“沈总，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可把我给问糊涂了。”
沈霁川在他的事上，格外冲动，可对待他这个人却很有耐心。
他重新看向他，这次他没有了那些类似于逼问的动作，而是半蹲在柳如是跟前，尽量放轻嗓音说道：“柳如是，你真的要为了他离开我吗？”
“沈霁川，其实你一直没有搞明白。”柳如是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我柳如是，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我只属于我自己。”
“但有一件事你一年前就很清楚，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
他如恋人一般温情脉脉地单手抚摸着沈霁川的半边脸，“之前欠你的，无论是钱还是别的，我都会一一还给你。”
如果忽略这句话，柳如是的神情和动作都会令沈霁川面红耳热，不似如今这般血色尽褪，眸子里惨淡无光。
“你猜得不错，我就是故意疏远你，热搜也是我买的，但复合……”
柳如是笑了一声，“我怎么会和一个费尽心思毁了我的人复合？宋思邈这种人就应该尝尝被网暴的滋味。”
他亲昵抚摸着沈霁川脸的那只手，顺着那人的脸颊划到下巴，像是在上手验收一样私有物一般。
只见柳如是的手捏起沈霁川的下巴，抬起他的那张苍白的脸，俯身低头，他凑到了他的耳边，如情侣亲昵般轻笑道：“沈霁川，说到底你和他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拿阿栎要挟我，让我养父施压我，逼我一再降低底线，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的病，还不给我自由，一直监视着我，不让我靠近喻知洲。”
“往好的来说是为了保护我，避免我自杀、学坏，其实你只不过是想在我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闯进我的生活，对我好、给我钱，做我的救世主，然后控制我，让我除了依赖你、跟着你没有别的活路。”
“一心想把我锁在身边、逼得我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人不就是你吗？”
“沈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