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跟布木布泰大步来到凤辇后面的丘陵上。
三里之外,大约六百驼鹿在来回奔跑。
丘陵下的骑军正在结队,一半科尔沁人张弓搭箭,一半女真人准备冲锋。
布木布泰看一眼,对身边李率泰大叫,“去传令,不准妄杀,他们驼鹿不可能比我们战马有体力,两翼各五百,兜圈子围起来,抓回来为止。”
李率泰下山去传信,陆天明才看到营地一半太监也有武器,张世泽、莽古济、张之桐,都在爬犁外向上看。
扭头笑了笑,事情简单了,看董护印发挥吧。
“陆天明,让张之桐的护卫去帮忙,你是头领,给本宫展示一下你的英武。”
陆天明抓抓胡子,用力摇头,“没兴趣!”
“你得去!”布木布泰冷冷说一句,“否则骑军会先杀了护卫。”
我靠,这娘们临危不乱,时刻清楚底线在哪里,难怪合纵连横,母仪天下。
“娘娘真狠心,我们只做后队。”
“可以,马上去。”
陆天明向张之桐摆摆手,示意他们回爬犁,跑步回到西边商队。
对孙二等人大笑,“上马,真他娘没意思。”
全部护卫一百五十人,他们若杀起来,布木布泰留在身边的那些皇宫护卫还不够打一轮。
等护卫也来到丘陵下,布木布泰一声令下,两翼快速朝索哈木围了过去,驼鹿立刻掉头向北。
护卫也骑马迈步,从中间追了上去,气得丘陵上布木布泰大骂,“明狗不懂骑军,绣花枕头。”
陆天明听不到她在骂啥,心中默默数数。
骑军跑出四里,草原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啸,雪地里猛得跃起一千白披风。
咻咻咻~
三棱破甲箭尖锐的破空声特别刺耳,奔跑的骑军还未看清人影,被直接射个透心凉。
陆天明看都没看,带护卫调转马头向营地奔来,路上左右分成两队。
亲卫营的白披风隐蔽效果太好,丘陵上的布木布泰还没看清发生什么事,护卫已经兜圈子回来了。
母老虎陆天明一指,对李率泰厉声怒吼,“杀了他们,这群胆小鬼。”
布木布泰如此狂妄,是因为护卫没有拔刀,也没有摘弓,还以为护卫像辽东汉奴一样,是待宰的羔羊。
靠近营地五十步,护卫突然齐齐伸手入后腰,个个双铳。
持刀的太监刚站到营地门口,砰砰砰~
炒豆子的声音、漫天喷发的烟雾、太监仰天飙射的血箭,让人瞬间失去思考。
二百人,一百步,眨眼被护卫清空。
太监躺了一地,濒死的惨嚎也没让布木布泰回过神来。
陆天明勒马停在爬犁前,挥手出去二十人,把爬犁保护起来。
抬头对丘陵顶的布木布泰大叫,“娘娘,下来吧,你的人死光了,现在可以谈谈了。”
砰砰砰~
北面也突然传来密集的火铳声,草原上升起一阵烟雾,结束了。
一千对一千,连塞牙缝都不够。
“大将军!”
身后孙二指一指南边二百瑟瑟发抖的宫女,询问如何处置。
“守着就行了,不需要杀她们,去把布木布泰带下来。”
张世泽这时候从爬犁出来,面对莽古济展开双臂,两个护卫立刻上前,帮他扔掉僧袍,快速挂甲,戴棉盔。
张之桐也是一样的待遇,两人穿戴盔甲后,又披了一件羊皮袄。
莽古济怔怔看着他们,张世泽拍拍胸甲,“夫人,我说了,只要我想回大明,就能回去,为了孩子,你跟我回去吧。”
莽古济摇摇头,“此地跨越六百里沼泽才能到辽西,回大明千里之遥,你回不去的。”
张世泽黯然看一眼陆天明,示意走吧。
布木布泰被护卫从山坡上带下来,南边的宫女突然躁动起来,护卫远离几步,张弓搭箭瞬间射杀一半。
陆天明骑在马背,居高临下看着布木布泰,露出一个微笑,向一起押下来的李率泰招招手,“李公子,你连本座都不认识,奴才做的不合格,内宫总管的机会还是本座给你争取来的。”
李率泰正要回答,陆天明一挥手,身后护卫一刀枭首。
布木布泰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回神。
大概换任何人都难以接受,陆天明也没有催促,揶揄看着她,营地静悄悄的一股血腥味。
张世泽迈步到布木布泰旁边,对她平静说道,“护着莽古济,护着我的孩子,是你唯一的生机,也是你科尔沁唯一的生机,大军要来了,他再次现身的时候,天下无人是我们的对手。”
布木布泰还是没有回答,谨慎周密的性子显露无疑。
北面轰隆隆来了一队骑军,董护印俘获马匹,与索哈木一起返了回来。
“禀大将军,未逃一人。”
陆天明点点头,向索哈木道,“索哈木,与你的堂妹有什么话吗,不着急,给你时间。”
“回神主,属下无话可说!”
没眼色!
布木布泰看到索哈木,总算有了反应,啊呀一声退了一步,跌坐地下。
陆天明在马背大笑,“布木布泰,我说过,我是陆天明,你信了吗?弟兄们,告诉他我是谁。”
“太岁大将军!”
一声大吼,附近树木上的积雪扑扑掉落。
“收械,整备,兄弟们,我们回家!”
一千人再次大吼,“大将军威武!”
与三个女人展示威风太跌份,陆天明驱马准备离开,让张世泽告别。
张之桐大叫,“夫君,我要带侄孙回去,张家的种不能留在辽东。”
陆天明没有回答,继续驱马离开营地,后面的商队也赶着三十辆爬犁跟上,只有一百护卫等着姑侄。
张之桐又向张世泽吼道,“把孩子带回去,否则他永远是野种,他们别想靠孩子要挟夫君。”
张世泽不耐烦看着她,“姑姑,去跟你的男人,我自己会处理。”
张之桐顿时羞恼,想骂两句,又不能让侄儿在护卫面前丢脸,到底是自家人,冷哼一声,驱马追陆天明去了。
护卫又走了一半,张世泽进爬犁抱抱孩子,不舍亲吻额头,“爹爹一直没给你起名字,现在爹爹要走了,听你母亲的话,等爹爹回来接你。”
小孩哪能听懂这么复杂的话,抓着肩甲咯咯笑,张世泽把孩子递给莽古济,
“不要帮德格类造反,我在府邸至少看到五个暗探,哈达城更多,当你强的时候,天下都是你的人,当你弱的时候,造反需要独立的地盘,莽古尔泰、德格类都没有地盘经营部下,梦想做大汗就是个笑话。我会回来的,相信我,用不了五年,到时候我帮你复仇,好好教育孩子长大。”
这是张世泽第一次如此认真说话,莽古济看着他,“我跟你演了三年戏,原来你不是合作,是利用我。”
张世泽摇摇头,“我不想用他的口气跟你说话,我们谁不是利用谁,孩子都有了,就不要说这种话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