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烧得他理智几近全无。
片刻后,他猛地停下脚步,进了书房,匆匆写了一封书信,再次大喝一声:
“来人!”
“将此信送到鹿鸣城陆怀舟县令手中。”
“他兄长干的好事,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得令的衙役蒋衡不敢耽搁,赶忙快马加鞭地朝着鹿鸣城奔去。
王县令独自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心中懊悔不已,暗自思忖:
既然你们无情,也不要怪我无义了。
陆怀舟,看我不好好告你一状。
淫贼,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数日后,蒋衡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鹿鸣城。
县衙内,陆怀舟正埋首于公文之中。
听闻下属通报,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揣测:
怎么又派人来?
莫不是嫌上次给的钱少,又来索要钱财来了?
他遂放下手中笔,命人将蒋衡带进来。
蒋衡步入大堂,恭敬地行礼之后,呈上了王县令的亲笔信。
陆怀舟接过信,展开一读,顿时大惊失色。
尤其是看到信中提及牛捕头竟是王县令的表弟时,手不禁微微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这特么怎么回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兄长虽行事不羁,但也不至于傻到恩将仇报吧!”
“除非他脑子让驴给踢了。”
他深知此事棘手万分,一个处理不好,别说兄长了,自己都要跌入万丈深渊。
陆怀舟强自镇定下来,他目光扫过大堂,最后落在了自己最为信任的智囊——林鹤身上。
林鹤跟随他多年,足智多谋,多次帮他化解危机,此刻见陆怀舟望向自己,便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
陆怀舟招手让林鹤近前,两个低头耳语了一番。
然后他从袖中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低声嘱咐:
“如今事态紧急,这五千两银票你拿着,跟着蒋衡去一趟青阳城,务必好好安抚王县令。”
“你心思缜密,我信得过你,定要想办法把这事儿平息下去。”林鹤神色凝重地接过银票,应声道:
“大人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林鹤与蒋衡即刻启程,赶往青阳县。
一路上,林鹤都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待到了青阳县城,二人直奔县衙。
林鹤求见王县令,递上名帖后,在衙外等候片刻,便被请进了书房。
林鹤进屋后,见王县令一脸怒容地坐在椅子上,便先恭敬地行了大礼,随后开口:
“王大人,陆县令听闻此事,痛心疾首,如坐针毡。”
“不过,他兄长为人是莽撞了些,但不是没有脑子,绝无可能做出这等伤害恩人的事。”
“此次特命在下前来,一是向您致以最深切的歉意,二是想与您一同查明真相。”
“这中间必定有小人作祟,恶意挑拨您与陆县令的关系。”
说着,他将五千两银票双手奉上:
“陆大人,为表诚意,特命在下带来这点心意。”
“望您大人有大量,先消消气,咱们仔细把这事儿弄清楚。”
王县令冷哼一声,目光冷冷地扫过银票,并未伸手去接,反而站起身来,怒道:
“你回去告诉陆怀舟,我王某人岂是贪图钱财之人?”
“上次收他的钱,本意是念在同僚情谊,帮他一个小忙,哪晓得那恶僧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如今牛捕头惨死,我这心里跟刀绞似的,这钱我不要,上次收的也一并退给他。”
说罢,他将上次收受的银票取出,并补了牛捕头的那部分差额。
一共交还给林鹤:
“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要是一个月后还没个说法,别怪我心狠,我要参他一本!”
林鹤见王县令态度坚决,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收下银票,恭敬告退。
回到鹿鸣城后,林鹤向陆怀舟如实相告。
陆怀舟听完,眉头紧锁,满脸愁容地瘫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啊?”
“如今我连兄长的下落都不知道,他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这一个月内要是找不出真相,不要说保住兄长了。”
“要是王县令当真参我一本,若是把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查出来,连我都要跌入万丈深渊了。”
愁闷了片刻之后,心想:
“罢了,有钱能使磨推鬼。”
“到时,真查不出来,我亲自登门赔罪,再给予重金,不信摆平不了他。”
在那荒僻山野深处的一座隐秘的山洞里,此时的了尘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山洞之中休憩。
他那肥硕的身躯犹如一座肉山,肥头大耳,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这般模样,任谁见了都难以忘怀,外貌实在是极具辨识度。
了尘在弟弟陆怀舟的一番运作下,好不容易逃脱了牢狱之灾,本以为能就此逍遥自在,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在回鹿鸣城的归途中,只要他现身人前,便总有路人对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时不时钻进他的耳朵:
“看呐,那人不就是传闻中的淫贼吗?”
“这般模样,倒也真像。”
这些指指点点如同芒刺在背,让他顿感大事不妙,心中暗忖:
“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我的名声已经传得这般远了?”
虽说靠着弟弟的权势,眼下暂时摆脱了官府的拘押。
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淫贼的污名暂时是洗不掉了,且如燎原之火,大有蔓延之势。
好在,除了牛捕头、王县令等有限的几个知情人,外界尚无人知晓他和弟弟陆怀舟的至亲关系。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了尘深知,此刻的自己万不可再肆意张扬。
稍有不慎,不但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更可能连累弟弟一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毕竟,弟弟可是他往后逍遥日子的坚实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