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排长的茶叶也已经到货,与师侄一起与常执委做了交割,总算是了了生意上的一桩大事。
只是,广朋连长在外地征战,无法与他话别,带着回家过年心切的伙计一起离开平安城,到了丰阳关的南面,为广朋安排好的事好好看一下。
这个静谧的小山村,好像没有受到外面战火熏陶一样,与广朋他们交往过密的保长和村长,还周围村庄的有众多乡亲们,还是过着农商兼顾的平静生活。官军骚扰过多次,却都被他们巧妙挡下来了,一方面是极度的热情招待,一方面又是一问三不知。
孙排长带来的茶叶,给村子里带来了难得的茶香,也带来了别开生面的生意,村里比比皆是的高山药材、木材,都是黄鹤城紧缺的上等货,在村长保长的安排下,孙排长安排伙计悉数收购,又再次把马车装得满满当当,做到了不走空的生意境界,还约定了下次收货的时间
却不料,悲从喜中来。
生意场上春风得意的孙排长回到黄鹤城才得知,广朋妻子贾氏出事了,就在他外出的这几天,竟然带着儿子悄悄离开了黄鹤城,说是要回家抢回自家房子。
这可是真的让孙排长吓得不轻,于是 马不停蹄,又赶在春节前驱车回言家洼寻找贾氏和孩子。
广朋的房子倒是保存完好,可是那些游手好闲的痞子们当上了公差,正春风得意,当然不会退回成为区公所的房子,即使孙排长找到上层施压也无济于事,家乡也没有贾氏母子的任何消息。
无可奈何,孙排长只得忧心忡忡的回到黄鹤城,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让自告奋勇的德林带着一家老小到言家洼开拳场,这样既可以探听贾氏最新消息,也可以于适当时候收回广朋房子,也让母亲回家居住。
再说广朋 ,在咸阳城下小县城休息了一天,即刻回平安城 。
此时春节已到,除了备战忙碌之外,请将士们吃饭就餐难免,更重要的事情是琢磨突破的方向。
按照郭主持的习惯,当然还是集体讨论。
“官军也玩起了兵法,用空城计让我们扑了一个空,可是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等着他们来打我们,必须寻找突破方向,打开僵局,占据主动权。大家各抒己见。”
这一次大军出动,却被官军玩的不轻,只是占了五座空城,心里都不是很痛快,不再言语。
余总指挥说:
“如果不歼灭敌人的原始力量,我们就很难在唐中立足,他们分散了我们的兵力,随时都有可能突袭我们的某个地方,让我们有限的兵力疲于奔命,顾此失彼,必须作出抉择。”
这话也是大家共同的心态,可是突破口在何处,却不好找。
常执委一如既往的点将:
“还是广朋说一下吧,你打到了咸阳城下,有资格谈一下。”
广朋道:
“我早就明确了自己的设想,那就是两脚踏唐中蜀郡,横跨南山,进退自如,现在这个设想还是没有变。”
“知道你是这个想法,现在不是一个僵局了吗,如果在唐中地区不歼灭敌人的几支主力,恐怕会丢掉目前的唐中地区的,即使进军蜀郡也站不住脚。看你有没有新办法新思路。”
“他们不是逃进咸阳城了吗,在外面搞空城计吗,那就把他们引出来,打他一仗就是。”
“好,这不就是新思路吗。怎么打,说坚固堡垒,说看。”
“派出一支部队袭扰咸阳城这周边地区,把动静搞的大一些,让他们不得不离开坚固堡垒,集中主力消灭它,这僵局不就打破了吗?”
“什么事情才可以让他们离开咸阳城呢?现在,他们不缺粮食,也不缺弹药,也不缺人,不好选择。”
“是不缺,那是因为有铁路运输。”
“你是说切断铁路线?”
“现在,龙海铁路线正在加速建设,铁路线咸阳段已经部分开通,不是我们出手好时机吗?”
“嗯,有道理,大家看呢?”
“我有不同看法,”一位军长说,他指着地图,“铁路沿线也是官军麇集之地,而且相隔不足十里地就是一个屯军点,犹如常山之蛇,相互呼应,我军出击不仅很难取得胜利。还有被敌人反包围的危险。”
“那么 你的看法呢?”围绕铁路话题展开,郭主持很感兴趣。
“我的看法,是咸阳城西面还没有成型的车站,现在正在建设中,驻军也少,我们迅速出击,可以吸引咸阳官军不得不出来保护,而我们可以借助地形展开埋伏,一举全歼敌人,也可以打开通往西域的道路。”
广朋又一次听到打通西域的事情,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位军长是不是与郭主持早就通气了呢?
“我反对。咸阳城东面看似官军密集,其实至多是团级,根本无法威胁我军。而且一旦切断,对咸阳城敌人必定全力出援,完全可以在途中设伏,予以歼灭。”
“还是西线好做文章,东线敌人每一个点的敌人看起来不多,其实形成一股力量就很可怕了,我们要扬长避短的选阵地,而西线却沟壑纵横,很容易就可以歼灭敌人。”
“西线是有这些优势,但是最大的隐患是马家骑兵。”
“我也同意广朋师长的观点,马家骑兵他们熟悉地形,又以扞卫自己封地禁止外人踏足为己任,他们与咸阳城官军尤其是大漠军关系非常深,如果与他们交锋,我们胜算不大。”身体开始恢复的路执委也参加讨论了。
“你这是怯战,怕死!”这个军长突然一拍桌子,怒喝路执委。
“砰,”广朋突然也拍起了桌子,“你说谁怯战怕死?你见过一线战场吗?你拿得起路执委举起来的朴刀吗?你和路执委一起在前线砍过敌人脑袋吗!我让你给我胡说八道的扣帽子!”
广朋一就步窜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从地上举起来扔到桌上,一只手按住脖子,也不管他两腿还在踢腾,抡起巴掌一下子向着屁股就拍了下去。
这位军长是总部派来的,确实是从来没有上过前线,一直以鹅毛扇的“儒将”自居,战场上败仗居多,战后还头头是道侃侃而谈的推卸责任,强调客观与友军的错误。即使参与作战偶尔遇到胜仗,也是伤亡要大到几倍于参战的其他部队,而且整个战役也就被他妙笔生花地渲染成他一个人的功劳了。
广朋一掌下去,随着一声沉闷肉响,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腿也不踢腾了,只是可着劲的大喊“救命”。广朋对他的表现根本不予理睬,又挥起了巴掌,继续狠狠的打了下去。
这一下,可是比第一掌厉害,他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不再做声,不再动弹,直接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怎么不说话不还手啊,是真怯战怕死了吧?”说着又举起手要拍下去。
“言师长,这是干什么,马上放手.!”常执委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阻止。
郭主持也赶紧走上前,拉住了广朋再次举起来的手。
众人没有人说话,也无人阻挡,都在看广朋的出手,内心却充满了钦佩。
“都是高级干部,怎么还动手了?不像话。”余总指挥也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把广朋拉到一边,把俩人分开。
“你说谁怯战,说谁怕死,可到是说啊,装死才是真正的怯战,真正的怕死!”广朋在一边继续大声喊着。
“算了,他是满口胡说八道不假, 可也不能把他打得休克啊,你看看,咋弄。”郭主持也心疼了起来。
“他是装死,要不,他起来也给我两巴掌,我保证绝对不会装死猪!”
会是开不下去了,大家到一边议论纷纷,偷偷的给广朋亮出大拇指。
卫生员也被喊了进来做急救,郭主持笑着却走了出来,他来到广朋身边,道:
“你小子够狠啊,这两巴掌可是够狠,我看他十天半月下不来床了。”
“他自找的,需要向我检讨,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打服为止。”
“算了,我替他向你道歉,此事就此打住,谁也不要提了, 好不好?”
“这是他自己随口胡沁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他必须明确向我向路执委书面道歉!”
“对,他醒过来之后我让他向路执委道歉好不好!此事就此打住吧。”
“那还差不多。”
当晚,郭主持、安执委和余总指挥一起来到广朋师的指挥所,带来了那个军长的道歉信,还带来了最新的敌情通报。
广朋把道歉信交给小路,接着给总部来的人冲上茶,转而笑呵呵的说:
“没本事就别说没有本事的话,也别做没有本事的事。首长放心,你们可以让他过来,让他给我十巴掌,我保证不还手,怎么样?”
“好了,他要是真的敢一巴掌下去,你还让他的手写字不?”常执委知道广朋的本领,所以赶紧搭台阶。
他的字写的不错,这是比较有名的。
“你不会再见到他了,总部得知此事以后, 把他调到大湖地区当参谋长,让他去那里辅佐展开工作。”
“嗯,他无法找我报仇了,可惜。”
“这是最新的敌情通报,你看一下吧。”余总指挥把几份电报放到桌上,停止了这个话题。
果然,官军在遇到广朋对咸阳城的炮击后,开始沿铁路迅速增加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