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阿兰赫话音刚落,吏部尚书许年乐当即就呵斥道:“国师,刚刚我们双方可是说好了的,只要我大康有一人能胜过舒尔宁那首诗,便是我大康赢了,何来这第二局比试?”
宁枫获胜,许年乐等于免去了失利的责任,若是再比一局输了,那他就又成了千古罪人,自然不肯答应阿兰赫的要求。
其他大臣也是同样想法,虽然宁枫此刻胜了,但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是侥幸罢了。
或许这个憨子皇子刚好读过这么一篇冷门至极的古诗,这才侥幸打败了舒尔宁。
若是要再来一次,没人相信宁枫还能够再取胜。
这一点上,就连太和帝也是如此想法。
“大康陛下,刚才吏部尚书连对诗的勇气都没有,我北桓不一样大度地给出了机会。”
“如我北桓如大康这般小家子气,我北桓岂不是早就赢了?”
阿兰赫这话倒是在理,金銮殿上的众多大臣顿时闭上了嘴巴,但依旧有人低声暗骂:
“这北桓国师果真是不要脸,这等强词夺理至此居然也说得出来。”
“要怪就怪许年乐,之前太过自信,以至于我大康彻底陷入了被动之中。”
“其实此事大家也不必太惊慌,以六殿下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再比一局的,他一个憨子最较真了。”
“倒也是,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这么一首古诗,恰好歪打正着,谅他自己怕也是心知肚明,知道再比一次必败的道理。”
“……”
大臣们议论纷纷,许年乐原本骄傲的神色一下子就又变成了憋屈。
老子好歹还敢应战,虽然没写诗,那是知道自己必败无疑,这叫输的坦荡。
反倒是你们这群浑蛋,不敢为大康而战不说,还一次次侮辱于我,实在可恶。
“父皇,儿臣觉得许尚书所言有理,不管北桓之前如何,但这规矩总是北桓自己说的。”
宁淮开口道,令太和帝多少有些意外。
按照常理,宁淮应该反对才是,毕竟他和北桓之间早有勾结。
可太和帝想象不到的是,宁淮是有意提高两国议和的难度,那北桓人自然会再次求上门来。
到时候,他还反而可以获得更多的好处。
“宁枫,你觉得呢?”
太和帝没有独断专行,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宁枫。
宁枫虽然赢了一次,可脸上却没什么太多的激动之色,反而依旧憨憨地道:
“父皇不是说过,输就要让人输得心服口服,儿臣愿意给北桓一次机会。”
此言一出,阿兰赫当即抓住机会,利索地道:“好,果然不愧是大康六皇子,这般胸襟的确不是旁人可以比的。”
可这时,众多文武大臣已经接二连三地发出了痛心疾首的懊悔声:
“唉,六殿下误我大康啊!”
“糊涂!糊涂啊!如此大好局面,居然拱手送人,简直荒唐。”
“六殿下终究心智不全,这个承诺应当不算数才对。”
“……”
衮衮诸公,一个个恨不得自己取代宁枫,赶紧反悔。
可阿兰赫也不是善男信女,当即激烈反驳,一时间双方居然大吵了起来。
宁枫倒没急着多说什么,反正狗咬狗,一嘴毛。
“殿下,你为何要答应让北桓再比一次?”
趁着这功夫,苏星彩忍不住好奇心,低声问道。
宁枫咧嘴一笑:“北桓又不是傻子,难道真的会因为输了一首诗就把五座城池送回来?”
“这些大臣,一个个异想天开,比我这个憨子还要笨。”
一听这话,苏星彩美眸之中当即闪过一丝惊诧。
是啊,两国国议,又是涉及五座城池,别说此刻来的只是北桓国师阿兰赫,就算是北桓王来了,也不可能轻易答应。
也唯有真正做到让北桓输得心服口服,此事才有可能。
想到这里,苏星彩不禁对宁枫多出了一丝敬佩,忍不住道:
“殿下,你真聪明!”
宁枫瞬间一愣,暗道:“我这是穿帮了?”
却听苏星彩下一秒道:“这些都是陛下提前告诉你的吧?”
“……”
宁枫暗自翻了个白眼,好想大声地问问苏星彩,娘子,你是从何得出的这种结论?
不过好在此刻人设没崩,宁枫也就懒得计较这些。
但事实上,此刻有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苏星彩,更有首辅张骇之和二皇子宁淮。
特别是张骇之,之前宁枫暴打大臣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了是太和帝背后布局。
此刻宁枫一个憨子,居然用一首诗力挽狂澜,张骇之自然就把一切功劳都推到了太和帝身上。
他甚至心中惶恐的猜想:
“陛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心思越发深沉,就连我也无法揣摩一二。”
“今日这般布局,更是深谋远虑,妙到毫巅,竟连古诗都让六殿下提前背好,当真是神鬼莫测。”
与此同时,同在金銮殿中的宁淮,心里也在不断推测。
“宁枫纵然没有装疯卖傻,但也绝对没有这般文采,定然是父皇暗中有所准备,这才借他之口完成了这次布局。”
“看来我以后行事,还是得再低调一些,不然以父皇这般心机,怕是无法瞒得过去。”
宁淮越想,心里越发地惊慌,他最近为了议和之事,可是没少笼络朝中大臣,这历来都是帝王的忌讳之处。
“六弟,你还不赶紧告诉国师,你刚才是说错了话,这种国家大事,岂能轮到你来决定?”
一旁,宁胜几次给宁淮使眼色,想让宁淮出言反对,但奈何宁淮深陷自我脑补之中,根本没有理会。
不得已之下,宁胜只好直接站了出来。
宁枫笑了,刚你们所有人都在装哑巴,这会儿倒是指挥起我来了?
“三皇子,难道大康真要做那出尔反尔的小人?”
阿兰赫并不着急,一首古诗而已,若大康真要这般无耻,他自然也能反悔。
“我那六弟本就是傻子,他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宁胜得意地一笑,自以为有理有据。
可就在这时,宁枫那魁梧的身材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像拎小鸡崽子似的将他一把拎起,然后丢到了一旁。
好在宁胜已经有了经验,并没有摔倒,但人已经气急败坏地吼道:
“宁枫,你又要发疯吗?”
宁枫一脸的憨笑,呆呆地望着众人,问道:
“刚才我要作诗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拦着我,怕我要输。”
“结果我赢了,现在你们又骂我不懂大局,害了大康。”
“有句话叫既当饺子又立牌坊,是不是就你们这个样子?”
“那叫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宁胜刚憋着一肚子的火,下意识地就纠正道。
但话一出口,他整张脸都绿了,这句话可是把满朝文武和他自己都给骂进去了啊!
宁枫心底狂笑,这蠢货,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阿兰赫,你们出题吧,本皇子不怕你们。”
宁枫一脸认真,像一个被激起了斗志的少年。
这一刻,满朝文武再没人反对,毕竟都别骂成婊子了,还能多说什么?
但心底里,他们一个个都认定了宁枫这是在作死。
等到输了斗诗,太和帝必然会将他押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