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既然身子无恙,那便收拾收拾往小佛堂去吧,这等子虔心祈福之事可得紧着些时间,要不倒显得不诚心!”
一个身着月白襦裙的宫人立在云蕖跟前,很是嚣张,那口中虽假意带上一句‘郡主’,但话里话外全然没有敬畏。
“我们郡主也刚刚转醒,怎能……”
还不等半夏说完,方才耀武扬威的宫人立马打断了她:“如何不能?我们公主说了,公子政如今命在旦夕,倘若郡主当真有心,就合该拜拜佛祖,若是公子政有个三长两短,郡主这条命是否能留着还未可知呢,郡主您说是也不是? ”
“带路吧。”
云蕖伸手按住还欲开口的半夏,朝那宫女点了点头,算是应下这桩苦差。
那宫人显然没想到云蕖答应的这么爽快,本还准备的一堆说辞愣生生被云蕖给堵了回去。
她斜睨了云蕖一眼,抬起下巴,轻哼一声,这才带着云蕖往外走。
云蕖跟在后面,盯着人后脑勺使劲瞧,心里远没有面上的这份淡定,她是真恨不得把这宫女揍一顿。
当然了,她也就想想,就她这具身子原主的身份,还真不是能够开局就垮垮一顿爽,干翻一堆人的那种。
原主也就是个名义上的郡主,实际上不过是陪同宁国公子政来息国为质的落魄世家,身后连个傍身的大家族都没有,也因此在这息国后宫什么人都能欺负原主。
云蕖这人社畜当多了,能屈能伸的很,更何况如今涉及到她小命,她怎么着也是能忍上一忍的!
于是一路往佛堂去,云蕖愣是乖乖的未置一言。
待进入佛堂,还不等吩咐,云蕖‘啪嗒’一下就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真就一副虔诚的模样。
这倒是叫那领路的宫人看着都觉着稀奇,她不由朝着云蕖多看了两眼。
云蕖哪儿能没察觉到那宫人明晃晃的打量,她装模作样了好一会儿,发觉一旁的宫人依旧盯着自己,她这才侧过脸朝人看过去。
“这位姐姐,不知可是我做的有何不妥?”
她这话说得无辜,那宫人被她弄得有些猝不及防,愣了半晌才摇摇头。
“既如此,还劳烦姐姐到外间候着吧,如此一直看着我难免叫我分心了,若是佛祖见我不诚心,只怕会怪罪于我,再如若到时候波及了姐姐,那可就不好了。”
云蕖说着朝宫人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真诚的样儿。
古人本就忌惮神佛之说,那宫人一听云蕖这话,立时朝着佛堂里头的佛像谨慎的瞧了一眼,而后忙不迭地往外走去。
临到门口,还十分体贴的替云蕖将门给阖上了。
直到听到关门声响起,云蕖这才偷摸睁开了一只眼睛,偏头往门口瞧了一眼,确认门已经关上,云蕖的姿势立马由跪转成了坐。
她撑着脑袋,眉心微蹙。
所以,眼下这情况就是,她穿越了!
脑海中被强行灌入的原主记忆在此刻疯狂的提醒着她,她的穿越经历似乎并不太好。
寄人篱下那都算了,眼下她唯一能抱的大腿,那个原主记忆里非常和蔼可亲的公子政居然身子孱弱的直接卧床不起,差不多算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这要是公子政真的噶了,那她不得跟着噶。
也就是说,她的穿越体验很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一想到这儿,云蕖更加有苦难言了,她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绕着佛堂内室走了几圈,最后将目光移到了佛堂内那尊镀着金身的佛像上。
既然她都能穿越,那不就是说一切皆有可能吗?
思及此,云蕖登时又跪倒在蒲团上,虔诚叩首:“佛祖在上,保佑公子政平安无事,我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话说一半,云蕖卡住了,想想眼下的处境,她憋屈半晌才继续:“其实……我的意思是公子政好了我就健康开心了,倒不是求您庇佑我的意思,当然要是您愿意顺带一下的话,我也是很开心的!”
“哦,对了,要是愿望实现了,我一定回来还愿!我虽然现在没钱,但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一定给您添香火,您看成吗?”
云蕖说得越发没有底气,但想着干这种事到底讲究的还是个心诚,因此刚刚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偷懒的云蕖这下倒是在蒲团上跪得很安分。
外头的宫人顺着门缝偷摸往里头看了一眼,瞧见的便是云蕖这般模样,于是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大抵云蕖太过省心,两人当值的当儿竟是没避着里头的云蕖,就开始闲话起来:
“从前我只当这位郡主是个傻的,你说说平白放着郡主不当,非得陪着公子政来咱这儿,如今这样看着,倒觉得她对公子政大抵真有几分情谊在的。”
“你说她傻?我可不觉得,你可还记得咱公主说过,她呀就是个落魄郡主,父兄家人都战死了,宁国那位国君这才赐了个郡主的封号,至于公子政,我倒觉着这位啊,指不定是故意巴着呢,毕竟公子政虽来咱息国为质,但他好歹是个公子,身份摆那儿了……”
“倒也是这个理,前段儿我在公主跟前伺候的时候,可听了一嘴宁国的辛秘之事,听说这事儿在宁国都少有人知,这位公子的母妃虞良人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被国君看上之前是有过一段秘事,奈何后头被国君看上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只不知为何国君纳了她之后对她并不宠爱,甚至听说很是厌烦,这才有那位公子到咱这儿的事儿……”
云蕖这人打职场练出来的,听墙角的本事那是一绝,这会儿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进了耳中。
她跪着点点头,对这宫人说得话深表赞同,大腿自然是要抱的,就算公子政母妃不受宠,也不影响她。
要不像她这种家里没人的空壳子郡主,那不是分分钟,连自己怎么嘎的都不知道!
所以……为了她这条小命,公子政这个大腿子,她必须扒牢了!
想到这里,云蕖又不免悲从心来,倒不是她自己想悲来着,实在是她想到原主记忆里的公子政,那简直就是个病秧子,跟个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啥时候就指望不上了!
所以……
正当云蕖想着要不要换大腿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郡……郡主,公子……公子醒了……公子方才转醒了!”
云蕖被这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唤弄得懵了好一会儿,直到佛堂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她这才猛然回神。
这就醒了?!
这么有效,这么灵验的吗!!她这不才求的佛祖吗?
云蕖狐疑的往金身佛像上看了一眼,心里倏然多了不少的敬畏。
“郡主,公子醒了,您还是速速随奴才去看一眼才好,公子他……公子他……”青松支支吾吾的愣是没说出个门道来。
不是吧!!
难道是回光返照,大腿要嘎了?!
我的老天奶啊,不能这样!
于是,刚缓了口气,准备接着讲的青松,就瞧见云蕖郡主跟出鞘的箭矢一般飞了出去,他挠挠脑袋,心里直犯嘀咕,郡主这是听到公子醒过来太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