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政闭着眼,仿佛对云蕖这般动作无动于衷。
“公子……公子……”
又来了又来了,这两声之后,眼见着宁政肉眼可见的呼吸紧促了起来。
宁政没了法子,只得冷着声开口:“好好说话!孤不会换女人的装束。”
云蕖一听,立时抓住了宁政话里的重点。
“这么说,公子答应陪我去了?”
宁政头更疼了,他几时答应她了?
他按着头皮,脸色挺难看的从云蕖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不去,孤可不是你的侍卫,长宁公主出宫自会有侍卫护着,你跟紧公主自然无事。”
云蕖一听这话,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他怎么知道她找他是让他给自己当保镖……呸呸呸……是当侍卫……
“你怎么知道?”云蕖心里的话脱口问了出来,话音落下,她方才察觉到不对劲,立时捂住了嘴,一双眼就那么盯着眼前的人,生怕这人怎么着她似的。
宁政斜着眼,眼神倒跟看傻子一般。
“你想说什么就恨不得写在自己脸上了。”
有这么明显嘛?云蕖有些泄气了,“那岂不是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你便猜到我要作甚了!”
宁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云蕖破防了!
她可以丢脸,但是不可以被人当做傻子,于是一向怂包的姑娘,眼下已然忘记了自己方才来找人帮忙的事了,伸手一掌便轻轻拍上了宁政的后背。
对宁政来说倒是不重,但那轻柔的触感碰在背上,却让宁政猛地一滞。
活了两世,这倒是头一个敢如此打他的。
果然是近日来太过纵着她了!
宁政蹙着眉头,转过头去打算让人莫要胡闹,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见面前的姑娘眼眶红红的,瞧见自己转过来了,瘪瘪嘴,没说话,但那模样瞧着就是一脸的委屈。
宁政方才想好的措辞被这么着一看,立时咽进了肚子里。
云蕖多少有些气,求人没成,赔了一碗水果捞不说,还愣是让人看了天大的笑话,这事儿怎么瞧着怎么让人不爽。
反正眼下人打都打了,云蕖想着过了这村兴许再也要不着这店了,于是再次伸手打算拍宁政。
宁政一次能让她成,也不代表次次都能纵她,眼瞧着这丫头又要打他,他脸色一黑,攥住人的手,没说话。
云蕖也不知是吃了多少的熊心豹子胆,总之这会儿就是一门心思要跟人胡闹了。
她手虽被人攥着,可眼下脚还自由呢,于是还没等宁政反应过来,他小腿上又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
宁政被气笑了,他嗤了一声,面色冷沉如水。
“云蕖!”
“凶什么凶!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尽会凶人,我不过是求你陪我,不陪算了,老娘才不稀罕你!哼,还有!别那么凶的喊我名字,我听着烦!”
张扬的说完这句话,云蕖趁着面前的人还没从被她骂的后劲中出来,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顺脚又踢了人一下,做完这些,她跟脚底抹了油似的,立马跑出了宁政的房中。
等跑得老远了,云蕖这才停下。
外头冷风簌簌的往脸上吹,云蕖被吹的脸庞凉凉,心也凉凉。
完了,全完了……得罪了大腿会怎么着来着?
云蕖在心里一思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有个同事禁不住领导的磋磨,当着领导的面掀了桌子,后来那人被领导开了,然后……连那个城市都没能再待下去。
所以……万恶的资本家就不能惹!
她不会过了明日就要被宁政整死吧!
云蕖想到这儿,只觉着自己这嘴碍事的很,她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暗自懊恼,又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这也就直接导致,隔日云蕖被半夏从床上薅起来的时候还一点一点的直犯困。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起床啊!我想睡觉,困死了!”
云蕖闭着眼,被半夏伺候着梳洗,嘴里还在抱怨。
半夏哪儿见过自家郡主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她笑了笑,声音格外温柔:“郡主,你忘了吗,今儿可是要陪长宁公主出宫礼佛的日子,咱可迟不得。”
出宫礼佛……
对了,出宫礼佛……
所以,宁政没因为昨天那事在她出宫礼佛上做文章了?
想到这儿,云蕖倏地睁开眼睛,“那个,今儿早上青松可有来说什么?”
这话说得半夏倒是一愣,她有些狐疑的看了云蕖一眼,问道:“青松未曾来,郡主可是有何事要同公子说?可否需要奴婢去传话?”
云蕖立即摆摆手。
她昨儿刚犯了事,对人家又打又骂的,她就是再吃一百斤的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在眼下这个点去找人的不痛快啊!
于是,方才还迷迷瞪瞪的想睡觉的人,这会儿恨不得让半夏的手装上马达,赶快给她收拾好,她好滚出去,让宁政眼不见心不烦。
云蕖睁着眼,一番催促过后,没出片刻,半夏就给她收拾妥当了。
今儿礼佛因着要出宫,半夏无法随行,只将云蕖送到了长宁那儿。
长宁贵为嫡公主,出宫自是不必劳心劳力的,只需从凌华宫坐上马车便成。
云蕖到凌华宫的时候,就见着长宁一身华贵的宫装立在殿外,模样端庄严肃。
说实话,饶是云蕖了解长宁的真性情,眼下都免不了被长宁的模样震慑了一番。
她看了两眼,见对面端庄的人这会儿突然冲着自己做了个鬼脸,方才心里的肃穆,这么一下便被尽数搅散了。
云蕖揉了揉眉心,也装作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走到长宁跟前行了礼。
长宁恢复严肃,对着云蕖点点头,便跟人吩咐:“得了,去知会母后一声,本公主这儿好了,一会儿子宫门口汇合便是。”
说完,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长宁朝着云蕖抬了抬下巴:“云蕖郡主便跟本公主同乘一车吧。”
云蕖一听,配合着上前扶住长宁的手,拖着人上了马车,自己跟着上去。
等两人钻进去,马车开始行走,云蕖和长宁尽数松了方才还端着的架子。
“哎呀,终于不用端着了,装了这么久本公主都乏了。”长宁撅着嘴。
云蕖弯着眼睛一笑,人跟着就倒在长宁肩膀上,“可不是,累死了人,不过……”
云蕖刻意停顿了片刻,趁着长宁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从自己的内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伸手塞进了长宁的口中。
长宁本能的还想往外吐,但舌尖触到味道,她的双眼倏地睁大了。
紧接着就见长宁将东西咬进嘴里,咀嚼起来。
“这个好吃!怎会有这般好吃的饴糖!”
没错了,长宁这会儿吃的便是云蕖新制的饴糖,她用了些水果汁,中和了普通饴糖的甜味,让这糖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入口清新,待嚼完之后,口中还有回甘。
本来这糖她只给长宁带了,但因着昨儿惹了某人,今早临走时,云蕖有些不舍的匀出了一些,让半夏给宁政送去。
权当是……她在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