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霜花居本来在这息国算是个边缘的存在,加之有宁国公子居住,故而这地方素日除了侍卫宫人,几乎少有人来。
但这日霜花居却稍显热闹,前脚长宁公主刚走,后脚六公主便也闻讯赶来,就在众人猜测霜花居究竟发生了何事之时,长宁公主携王后又去而复返。
长宁公主神色肃穆,及至双脚踏入云蕖的寝居之中,她才肃着一张脸开口:“母后,此事应当好生查验一番,此人竟敢于宫中公然戕害宁国皇室,想来也未曾将我息国放在心中,更枉论两国友谊。”
王后面色沉沉,听了长宁这话之后,更是轻蹙起眉来,不觉间脚步都快了不少。
眨眼的功夫两人便进到里间,此刻太医仍旧在一筹不展的讨论着该用什么药,床榻之上的云蕖双眸紧闭,面色煞白,脸上隐隐还有汗水往下流。
但那汗水尚且不及滚落下来,便被一直守在云蕖身侧的宁政擦拭干净,几次之后,宁政终于将目光从云蕖身上挪开,他略显肃的朝太医们看过去,不过一眼,就叫方才稍显慌张的太医们愈发着急了起来。
“还未曾瞧出郡主是中了什么毒?”
宁政的声音很沉,冷淡的眸光略过几人,竟是让几人腿间生软,眼瞧着便要跪倒在地。
“回……回公子的话,这……这毒似乎并不只一种,臣……臣下们正,正在瞧,望公子稍等片刻……”为首的太医令声音微颤的小声回道。
但显然这话并不能让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信服,那股独属于上位者的气魄也在这句话说完之后尽数显现,只见男人眸色渐冷,但面上却突然勾起了一抹笑,瞧着极为骇人。
就在众人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男人的话自唇间轻飘飘的溢出:“既如此,便劳烦王后将宫中可疑之人都查验一遍,重刑之下焉有问不出的事?”
“王后,不知孤这法子可行?”男人说完眼皮微掀,不避不让的就看向方才入内的王后。
息王后这么多年在后宫之中摸爬滚打,虽在外俱是一副温和知礼的模样,但内里却是雷厉风行,手段了得的存在,然此时被宁政这般瞧着,饶是王后都被这气魄震得愣在了原地。
还是身侧长宁偷偷拽了一把息王后的衣袖,她这才回过神来。
“公子放心,该处置之人,本宫定不会放过,郡主这儿……便劳烦公子了……”王后说得极为得体。
宁政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回到云蕖身上,此时已然不见方才的冷冽,转而是满目的担忧。
“谈不上劳烦,照顾阿蕖是孤分内之事。”
这话说完,床榻之上的云蕖似乎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伴随一声轻哼响起,方才还端坐着的宁政登时起身,紧握住云蕖的手,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跪在床榻下。
“阿蕖……阿蕖,你感觉如何?可是有哪处不适?嗯?”
宁政手上力道不减,眼见着面前的姑娘眼皮轻轻煽动,竟是有要转醒的迹象。
“阿……阿蕖……”宁政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声,这声过后小姑娘的眼皮果然偷偷睁开了一下,只这一下小姑娘似又怕人发现了,还不等宁政反应呢,便又重新阖上。
宁政微张着唇,似乎有些狐疑方才自己瞧见的一切,正寻思着再开口喊两声呢,就觉着自己手心似乎有些不同。
他旋即将方才还握紧的手松了些,果不其然,下一瞬一道叫人难以忽视的力道便轻挠在手心。
宁政不由略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还躺在床榻之上满脸煞白的姑娘,怎么着都觉得冲击感十足。
正巧这时候,方才还在商讨的太医令惶恐出声,打断了宁政的惊诧。
“回公子的话,方才臣与其他几位太医商讨过了,郡主中毒应尚不及肺腑,眼下还需得从郡主日常所用的东西上下手查验一番,才能确定郡主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太医令说完,将头埋得很低,深怕自己方才的话又叫宁政寻到了什么不对的地儿,然等了半晌却没听着声,太医令不由小心抬头瞧了宁政一眼,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宁政这才算彻底回神,他眉间蹙起,瞧得太医令心间发颤,只恨自己方才多嘴喊了那一声。
“既如此,让半夏将今日郡主所用之物尽数取出便是。”得了宁政的吩咐,一直候在边上的半夏忙将近日来云蕖用过的东西尽数取了出来,由着太医们一一查验。
至于那厢,王后应了宁政的话后,便与长宁两人一道坐于外间,息王后在息国后宫本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眼下再加上个长宁公主,便是宫里的人再如何有胆子,这会儿也都有些惶恐。
更妄论所有霜花居的宫人此刻都被宫中带刀侍卫押着,其中紧张自是不言而喻。
王后那双凤眸之中带着威严,扫视之下,便有宫女已经有些腿软了。
“你们素日都是在霜花居中伺候的,今儿郡主出事,想必也并非巧合,今次这事是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出的,你们也都是长宁公主从内务府挑出来的,自是知晓本宫是如何治下的。”
这话一出,方才都低头听训的宫人们此刻都一股脑的跪倒在地,一个个的口中皆在高呼冤枉。
王后对此倒是见怪不怪的模样,她长指轻轻点在一旁的桌案之上,发出极为明显的“咚咚”响声:“本宫自然知晓你们之中有人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但不妨也有那等子祸主的瞎心玩意儿,本宫的人已经搜去了,是谁眼下亲自在本宫跟前承认了,本宫尚且还能饶了一命,若是让本宫搜出来了,那可就不是这般轻轻放下了。”
王后说这话时尚且还带着一抹浅笑,但下首跪着的宫婢却是一个都笑不出来,只因她们都知晓,王后所说并不掺假。
“禀王后娘娘的话,奴婢们当真不敢行这等荒唐之事,便是素日里伺候主子都是格外小心谨慎的,实在不知……郡主怎会突然不好了。”跪在地上的红翘往前挪了挪,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是啊,王后娘娘明鉴,素日我与姐姐都是在小厨房之中,便是其他姐妹也并未曾贴身伺候过郡主,当真不知郡主如何会出了这等子事。”
待红翘说完,红菱紧接着开口,只是她轻蹙着眉头,瞧着隐隐有被冤枉了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