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出
红翘红菱平日也算是跟云蕖接触较多的,加之先前是由长宁送来的,两人都算是云蕖面前很得脸的宫婢了。
只是这会儿听了两人的话,旁的宫婢一时也都齐齐应声,只深怕自己少说了便会落了嫌疑。
外间与里间联通着,外间的训话自然也叫里间听着,待外头稀稀疏疏的话音落下,半夏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未曾开口,却是将视线凝在了红菱与红翘身上,红翘利落的与半夏对视一眼,红菱则一直埋首恭敬的跪在地上。
半夏没看一会儿,也站到王后与长宁跟前,她先是周全的行了礼,随后才与后头一堆宫婢一般,也跪了下来。
“娘娘,既然如今提及,奴婢也顾不得郡主曾经的吩咐,势必要将前些时日发生的事尽数言明。”
半夏说着眸子也红了些。
“前些时日郡主与奴婢日日往凌华宫去,却不想有一日竟在宫道上碰到了不少动物的尸身,郡主与奴婢都吓了一跳,索性那人那日应当是头一回做,放完之后未曾立刻离开,郡主与奴婢追上之后,那人不慎将这荷包遗落了,郡主便将东西收了,嘱咐奴婢不要张扬。”
半夏哽咽着摸了一把眼:“郡主的性子自来便是不会同人计较的,她只当是谁不小心为之,然后头几天每日都如头一日一般,郡主这才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也因此这些时日,奴婢与郡主已经格外小心谨慎了,却不想还是让这背后之人钻了空子,眼下郡主躺着……生死未明……奴婢……奴婢请王后与公主为我家郡主做主!”
“什么?!”长宁先前并不知此事,这会儿听半夏和盘托出一时没忍住,轻呼出声。
“这傻子!怎得连本公主都不说!真当自己能的!”长宁鼻头酸涩,一时也红了眼:“如今好了,自个儿却是生死未卜了!”
长宁鲜少在外有这等外露的情绪,下首跪着的宫婢们因此愈发不敢动作了。
正此时,木门一声吱呀的声响,紧接着便听环佩叮当作响,不用猜测,便知来人是谁。
似乎没见着眼下屋内有些沉闷的气氛,息颜将手搭在迎春手上,进屋后先给王后和长宁行了一礼,之后便故作担心的开口:“方才在母妃宫中听了消息,母妃与儿臣都很担心郡主情况,只是母妃现下还有旁的事,只能让儿臣先来瞧瞧情况了。”
她话音落下,周遭静默了一瞬,并无人搭腔。
这要换在往常,息颜早该生了怒,但今日她却是一反常态,似乎瞧着极为有耐心。
见无人应她,她自觉寻了一雕花木椅坐下,这才假模假样的伸着脑袋,小声一副跟长宁探听消息的模样:“方才进门前似乎听长姐说了一句,郡主此刻生死未卜?”
“不知可是当真?”她说着语气中竟还带了几分明显的轻快。
长宁听着这声音,紧蹙起眉头,脸色都沉了下来:“你若是闲的无事便远些,用不着如此假惺惺,你做的难受,本公主听得亦是难受!”
先前长宁便是再如何不喜息颜,也是拎着身份,从未将话往难听了说,可今儿自己友人尚且还在里头躺着,息颜便如此不管不顾的来戳她心窝子,长宁自是也不想给她面子。
原想着这话说完,息颜应当也再坐不下去了。
哪曾想息颜闻言更是一反常态,反倒重新端坐到木椅上,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长姐这说的哪里的话,妹妹也算与郡主相识一场,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着呢。”
她说完轻嗤一声,明眼人都瞧得出她压根不关心云蕖的状况,只怕在这儿坐着也是盼着人早些死呢。
长宁瞧着这情景,只觉得脑壳突突直跳,恨不得当下便让侍卫来将人赶了去才算好。
然她一只手被王后牢牢攥住,及时阻了她的动作,正巧这时候方才派出去的侍卫也尽数搜完回了外间,为首的侍卫长压下腰侧的长刀,半跪在地:“禀娘娘,宫人屋中未曾搜到可疑之物。”
听了这话,方才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婢顿时松了一口气,就连方才耍了一通威风的息颜此刻都听得勾起唇角,只恨不得接着侍卫的话拍手叫好了。
然不等她高兴一会儿,那侍卫长便再次开口,“不过属下依照长宁公主的吩咐将周围有翻过新土的地都搜了一遍,果然在八角亭边的槐树下头挖出了这些。”
侍卫长说完,便又另一个带刀侍卫将东西呈了上去。
东西是装在一块绣着花的帕子里头的,虽被黄土掩埋过,但仔细瞧还能看出些白色的粉末形状。
王后当即变了面色,她冷厉的眸子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婢,除却半夏,其余宫婢俱是将头埋低,一动都不敢再动了。
“将东西送进去交由太医查验!”王后沉声开口,身侧的嬷嬷立时将东西送了进去。
“方才那帕子可都看清楚了?可有谁认识或见过的,此时若是说出,本宫有赏。”
王后的话音落下,下首跪在地上的宫婢们俱是轻轻颤了颤,似乎还在思索方才那帕子的出处。
然不过一会儿,便有宫婢大胆出声:“回……回王后娘娘的话……昨儿,昨儿晚上奴婢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消消食,正好瞧见了有人在八角亭处,那会儿天黑,奴婢还特地寻了一处能瞧清的地方,这才看清了脸。”
“哦?是谁?”不等王后出声,一旁的息颜兴致盎然的问出来。
“是……是红翘姐姐……”
宫婢说完,将头埋得更低了,只怕因为自己的告发会被人攀扯上。
结果这方宫婢刚将头埋低,那厢离红翘最近的红菱也突然哭着出声:“奴婢……奴婢惶恐,此事……此事怎么可能是红翘姐姐所为?红翘姐姐昨儿晚上跟奴婢一同熄灯安寝,绝不可能……”
红菱说着,又转头看向红翘,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姐姐,你快些告诉王后,你昨儿什么都没做呀!你怎么可能害郡主呢?”
红翘被红菱扯着衣袖,愣在原地,虽一句话都未曾言说,却总有种被抓包后无言以对的模样。
她兀自看了两眼还扯在自己袖子上的手,紧接着视线往上便移至了红菱脸上,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红翘的话音伴着泪流了下来。
偏巧这时候里头太医的声音传出。
“这里头是川乌研磨成的细粉!单单是川乌适量情况下应当不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