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来使
息国君并不知晓,他的所有图谋都被飞影所洞悉。
飞影是宁政手下最为得力的暗卫,也是最擅长隐匿自身的,只要他不想叫人察觉踪迹,便绝对无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因此在息国君那日明晃晃的盯着云蕖看之后,宁政一来让他将证据多方撒网,二来便是让他探听那息国君的所有动作。
今儿飞影如往常一般听着,却不想竟听到了这样的谈话,飞影脸色瞬间难看,他当真觉得这位息国君颇为荒唐,更是对他光明正大觊觎自己女主子的行径很是不耻,于是听完之后他便赶忙回去跟宁政汇报。
只是说到息国君有些荒唐的言语时,他到底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宁政边把玩着一直狼毫,边听着飞影的话,待飞影将所有的对话重述完,手中的狼毫已经被宁政拧断,成了两节。
飞影顺着声音看去过,便见着平素里容色冷淡的主子此刻剑眉紧锁,双眸中除了冷肃还有难以压抑的怒火,他紧咬着牙关,似乎还在克制自己,但那紧攥的拳头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全部情绪。
“即日起派你手头最得力的人继续监视那老东西,你亲自保护郡主,即使孤在你也必须寸步不离。”
“另外……呵,既然这老东西觉着孤不是对手,那孤多少也得给他制造些麻烦,省得他整日只想着孤的女人,平白恶心孤!”
宁政虽在笑,但他面上不见一丝笑意,反倒是眸中狠厉乍现,声音也逐渐冰冷:“息国宫中掩藏的辛秘之事也该透给息国子民听听了。”
几日之后,民间开始流出一些议论,本来不过是小范围的流传,可不过一夜,突然却是人尽皆知,连着朝臣都听说了一二。
息国君因此愁得发丝都白了几根,他一直将事情藏得很好,却实在想不出,如今民间盛传出的他抢掠人妻一语究竟是怎么流出去的。
自然焦头烂额的男人也根本来不及深想,待堪堪压住了朝臣和民间的言论,燕国使团已然入了京都境内。
这些时日除却息国君的荒唐言论之外,息国后宫亦发生了些事,此事便是在长宁公主身上。
自打那日从云蕖那儿回了之后,长宁公主的身子便出了问题,时常传唤太医不说,有宫人替主子到太医那处打听,太医们却尽数都是三缄其口,只说长宁公主得了怪病,具体是怎样的怪病却无人知晓。
及至燕国使臣到来,休整一日后,宫中开启宫宴,众人才得以见到久病的长宁公主。
只是长宁公主今日穿着却不似从前,她只着一身素色罗裙,旁的并无过多繁杂的修饰,即使入席之时,长宁公主亦是步伐孱弱,仿佛若是当下来了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一般。
息国君看着自己这位平素里格外干练的嫡女不过半月光景,便成了这样,还是难得蹙了一下眉头,这才趁着燕国使团还未入席,稍稍关心了长宁两句。
“这些时日父王事忙,也不曾关心长宁,怎的今儿瞧着这般虚弱?可曾叫太医瞧过?”
长宁闻言,当即要弯腰回话,只是身子方才动了一下,就似是要往地上栽倒,幸亏一旁的杏枝搭了一把,长宁这才没有倒下。
息国君见状,脸色更是深沉了几分,他挥袖让杏枝将长宁扶回座位,自己却未曾再多说一个字。
这段短暂的插曲仅过了片刻,那厢燕国使臣便是姗姗来迟,燕国乃是外邦,穿着与息国颇为不同,只见他们其中几名壮汉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胡服的男子悠悠入内,壮汉们瞧着很是彪悍,但那被簇拥在正中的男人却有些怪异。
即使走路,似乎都在扭动腰肢,瞧着就恍若一个妖娆的女子一般,只是他的脸着实与女子搭不上半点关系。
几人入内,在殿中站定,那男子身后的使臣便率先上前,对着息国君行了一个胡邦的大礼,随后才开口给众人介绍了男子。
男子恍然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燕国太子,经过使臣介绍,燕太子难得挺了挺胸膛,也对着息国君略略见了一礼,做完这些他的视线便开始在殿内扫荡,在匆匆略过了殿内所有女子之后,他的视线很有目标的停在了稍远的宁政身上。
那位长相普通的燕太子,就这样明晃晃的当着众人的面盯着宁政看了一会儿,末了才缓缓捏着嗓子开口:“公子政,许久不见,不知你可安好?”
谁都未曾想到这位燕太子居然在跟息国君见礼之后便径自跟宁政寒暄起来,原本未曾注意到宁政的人此刻也纷纷将视线投向宁政那处。
反倒是宁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淡淡拎着跟前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冷着脸朝那燕太子看过去,明明是很淡漠的一眼,却看得那五大三粗的燕太子直接红了脸。
燕国使臣大抵也觉着自家太子这一行径有些过于丢脸,当即一左一右的拉着燕太子,便坐到了早早替他们准备好的位置上。
旁人也只当此事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唯独一人盯着远处尚且在喝茶的宁政若有所思。
宁政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在跟息国君的视线汇到一处时,他自然的朝息国君点了点头,似乎并未看出息国君心里的想法。
而息国君自然也在此时收了视线,开始专心招待起燕国使团来。
宴席正式开始,新式的菜肴由着宫婢一个接一个的奉上,云蕖也在忙活完所有事,将剩下的交代给小允子之后,悄悄落座到了宁政身侧的位置上。
今儿的菜肴饶是息国的皇室都是头一次吃,那些原本还只想着填填肚子的皇室成员以及大臣们,在初初尝过一口之后皆是颇有种惊为天人之感。
于是方才还多多少少关注着那燕太子的人,此刻竟也忘了八卦旁的,一门心思尽数落在了今日的菜肴之上。
便是那头行为举止颇为狂放不羁的燕国使团,眼下也因这入口的佳肴,不由眼神一亮。
燕太子眼神依旧落在宁政的身上,手上筷箸亦是敷衍的往口中送着吃食,然一口之后,他倏地移了视线,那就跟黏在宁政身上的眼神,终究肯落在了面前的吃食之上。
“哟,真真未曾想到这息国的菜肴如此美味,竟是比孤上回来好吃上了许多!”
许是因着这燕太子起了头,后头息国朝臣并一众使臣也不住赞叹起来。
云蕖本就在这场宴席的菜肴之上颇为费心,加之这个朝代真真就是美食荒漠,因此很快众人顺着宴席上的菜肴就引到了云蕖身上。
“听闻此次宴席出自云蕖郡主之手,先前只是听人提过一嘴,说是云蕖郡主厨艺超群,如今看来确实是名副其实啊!”
“这岂止是厨艺超群,依本官看,这简直就是厨神下凡!当真美味得很!!”
坐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上首息国君听得也很是开心,他兀自朝着云蕖递去一眼,眸色深沉中却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得意,仿佛众人此刻在夸得是他一般。
“在此事上,孤亦认同众卿所言,今日宴席云蕖郡主功不可没啊。”
息国君灼灼的视线依旧落在云蕖身上,云蕖没了法子只得起身硬着头皮承了息国君的夸赞:“此次宴席并非臣女一人功劳,臣女不过是起了辅助作用,旁的还是多亏了御膳房上下。”
云蕖不敢居功自傲,更不敢在今次这场宴席之上出什么风头,故而只能依靠在宁政身侧,故作乖巧的将息国君的话挡了过去。
息国君自也知道今日场合不适合再多说什么,当下也就顺着云蕖的话又多夸了云蕖两句,这才方云蕖坐下。
这一场插曲并未让旁人起疑,云蕖落座后长呼了一口气,偷摸往身侧瞥了一眼。
谁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云蕖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人的不对劲来。
她伸手用不重的力道扯了扯宁政的袖子,等宁政顺着力道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她便趁着旁人未曾关注,紧着将一筷肉膳送到了宁政的口中。
“好不好吃呀?我特地在你的这一盘里头多放了些料,你感受到了吗?”
宁政挑挑眉,没说话,但面色已经比之方才好了不少。
云蕖这才偷偷往他身上贴近了些:“当然是加了我满满的爱呀!”
宁政被她逗得勾了唇角,落在桌下的手也自然的牵住了云蕖的。
两人在这儿甜蜜着,却不知有两道视线将两人的举动尽数看在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