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演奏厅、流光璀璨的水晶灯、喜庆的花团,以及无懈可击的音乐,都让解安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音乐散场后,他们随着人群往外走,沈澜挽了他的手臂,他恍恍惚惚觉得他和周围那些举家出行的外国人没有分别,他是属于这里的。
然而当天下午家里就来了电话,他的爸爸问他能不能再寄点儿钱回家,他妈妈的慢性病虽不严重,但一年总得住两回院调理身体。他很清楚父母之所以答应让自己出国,关键是他们觉得出国赚的钱多,并不在乎他念什么学校。
撂下电话,看着自己的存款数字,解安立刻被打回原形。
“拉琴时间到!”
然而沈澜对此却无知无觉,到家后就立刻取出琴来,等着谢安加入。解安吸了吸鼻子,将那份沮丧硬压下去,拉动了弓弦。
然而乐随心动,谢安硬是将轻快的曲调拉得有气无力,最后还是沈澜先停了下来。虽然她没说什么,但解安总觉得她的表情在说失望。
解安的第一次入学考试失败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得到结果后他还是一阵沮丧,因为这代表他还要再拼命练习半年。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在熬了。
为了不让沈澜接济自己,解安又多打了一份工。白天难以挤出时间练琴,他就半夜骑着自行车到离居民区很远的空地上练琴。第二天早上起床,脖子、肩膀、手腕都是痛的,他也不在意。
要不是有一天夜里沈澜出来上洗手间,根本不知道每天半夜解安都会跑出去,还将手机丢在了家里。沈澜无可奈何,只得披了衣服坐在客厅里等谢安,直到她困意彻底散去,解安才蹑手蹑脚地开门进来。
“咦,你怎么醒了?”一进门就撞见沈澜,解安吓了一跳。
“你去干什么了?”
“练琴啊。”解安把琴放回屋里,再跑出来坐在沈澜旁边,歪着肩膀碰了碰她,“饿吗?我给你煮点夜宵吃。”
平时沈澜是严于律己,从不半夜进食的,可她不想辜负这深更半夜的小小温暖。于是解安煮了一袋泡面,两个人各分了一小碗面。然后两人盘腿坐在地上,挤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吃面。
“你天天半夜跑出去练琴啊?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一点都不。”
解安像往常一样打断了沈澜的话,将碗里的蛋黄和蛋清分开,把蛋黄夹到沈澜碗里,他知道沈澜不爱吃蛋清,“你就放心吧,下次我肯定能考上。”
谁料,沈澜又把蛋黄夹到他碗里,说:“你那么辛苦,你吃吧。”
没办法,解安将蛋黄分成了两半,直接用筷子夹着一半蛋黄送到了沈澜嘴边。沈澜把蛋黄咬到嘴里,一边叫着烫,一边大声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解安仍旧觉得,为了她的笑容,自己什么都能做。
只是有些事情没有天赋,再少些运气,终归还是不行的。不知为何,解安的琴越拉越差,拉琴技法学了太多,反而失去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