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没空再盯着他拉琴了,可他却比从前更努力,拉琴变成了他的一种发泄方式。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手腕完全抬不起来了,才不得不去医院看病。医生诊断他的手腕损伤严重,暂时不能再拉琴了,要好好养,不然会落下病根。
出了医院,解安一拳砸在墙上,手背擦破了一层皮。然后他双手捂住脸,面朝着墙,蹲下去哭了。
谢安养了一段日子,然而手腕的情况还是不见好转,可维也纳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的入学考又到了。恰逢沈澜有演出,解安便一个人飞回了维也纳参加考试。
在考官面前,在乐曲激昂的段落,弓弦猛然脱手掉在了地上,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个尴尬的休止符。
在这一瞬间,解安明白了,这也是他的音乐之路休止符。他弯腰捡起弓弦,对在场的人深深鞠了一躬,离开了这所他曾梦寐以求的学校。
解安回到住所先做了大扫除,再做了些易保存的食物放在密封盒里,将冰箱塞满,又给沈澜写了长长的一封信,附带手腕的病例单,将信和病例单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他不想隐瞒病情,不想这么苦大愁深。他希望沈澜明白自己选择离开并非是因为这个,它连最后一根稻草都算不上。他在信里坦白了自己的自卑与身陷桎梏,坦白了一直以来的挣扎。
那天夜里解安回了国,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沈澜。直到行李托运,他才发现忘记把琴带出来。他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回去取琴。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和小提琴、他和沈澜的故事,彻底画下了句点。一切于他而言,仿佛只是做了一场绮丽的梦。
两天后,沈澜急急忙忙地回到维也纳。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冷寂气息让她明白了一切。其实预感早就有了,可她总觉得解安能凭着对自己的爱撑下去。
沈澜读了解安留下的信,打开冰箱看了一眼,转过头看到被丢下的小提琴,头脑是麻木的。她不懂,为什么那个人口口声声说爱着她,却选择离开她;她不懂,她明明可以给解安带来愉快的生活,为什么解安却偏偏不快乐。
即使看到解安写的话,沈澜还是不明白。然而生活还要继续,她不得不像往常一样上学、演出。
在音乐厅肃穆的舞台上,她坐在乐手中间不断流泪,整场表演都没有停歇,可她却没有错一个音。演出结束后,全场观众起立拍手,她站起来鞠躬,终于哭出了声音。
沈澜万万没想到,多年后会在上海重遇解安。
澜跟随乐团回到纽约后始终精神恍惚,好不容易睡着就会做梦,梦见以前她和解安在维也纳的日子。
其实解安走了以后,沈澜很少做这种梦。谁承想,复燃的死灰,居然会这么烫。
周围的人都发现她的状况不好,却都不明就里。唯有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彼得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便问她:“是不是因为那天在酒吧里遇到的朋友?”
沈澜愣了一下,下意识握住了手指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