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闵青兰长了这么大,就算在周家受了委屈,周徐氏和周存孝也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过她一句‘讨厌’,如今这个与弟妹搂抱在一起的男子倒说她讨厌?!
闵青兰被姜温骂得愣住了。
“怎么?还想再听一遍?”姜温放开苏夏至,站直了身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步步走近闵青兰:“我说你真是讨厌啊……”
姜温的容貌与气质是极为与众不同的。
很难用几句话去形容。
他身上有一种融在骨血中的上位者的气度,如他这样的人,哪怕是用很轻松的语气去说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让人有压力的。
所以他的话堪堪出口,挑帘而立的闵青兰便落了泪。
她使劲的克制着情绪,才能让自己依旧站在姜温的身前,而不是自惭形秽的转身逃走。
“你……你不知羞耻!”她看看姜温,这个比自己弟弟还要光华更胜一筹的男子,再看看笑模笑样地站在他身后的苏夏至,竟气得浑身哆嗦起来。
“好歹你也是个做姐姐的,脑子里面除了是非便没了别的!”姜温每往前走一步,闵青兰就想逃跑一次,终于,在他的脚迈上东屋门前的台阶的时候,闵青兰赶紧放了手,让指尖挑着的门帘落了下去……
“嗤……”姜温冷笑一声,忽然回头,对着苏夏至一眨眼睛,然后伸手撩了帘子进了屋:“这可如何是好呢,我不过是见到了老友亲近了一下,你便说我不知羞耻了,现在我已经与你共处一室了,你是不是要不活了呢?”
“你……你……你……”闵青兰从未遇到过如姜温这样的人。也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他这样的人!
只是,现在明明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了一室,她怎么就觉得是自己污了他的眼呢?
“阿温,你不要闹了!”深知她那个姐姐十有*与自己身份是一样的苏夏至赶紧跟了进来,拽着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花美男往外面拖:“我家孩子她大姑根本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妖孽,你这样会吓坏了她的!”
“你叫我阿温了?”姜温扭头反手隔着衣袖抓住了苏夏至:“现在只有我姐姐这么叫我呢……你……再叫我一次吧……”
“你是长不大了是不是?既然那么喜欢你姐姐,干嘛不留在帝都,不是说你种了状元么?为何还这么闲在的四处游荡呢?”
像姜温这样的肆意的皮孩子,在现代社会是很常见的。
而在古代,也就只有如苏夏至和他姐姐这样的人才能培养出如姜温这样古不古今不今的妖孽来!
“唉,我不是不敢打我姐夫么!”姜温大言不惭地说道:“现在我姐姐被我姐夫独占,最可怜的不是我,而是我那几个可怜的侄儿……”
“哈哈!哈哈!他们也被我姐夫轰出庄子进了宫!”
这口气?苏夏至听得直皱眉,怎么听都有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状元?进宫……”闵青兰脑子里将这几个词汇快速地梳理了一番,马上便得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结论:“你是当今的国舅大人?!”
“国舅?呵呵!”姜温想起他那个只对姐姐有好脸的姐夫就有气,口气自然不那么友好了。
“您既然是国舅大人,又怎么会认识她?”闵青兰实在是想不通了,弟妹好似自从生下来连平县都未出过呢,她是如何和当今皇后唯一的弟弟如此熟络的呢?
“走吧,走吧!”姜温听闵青兰说了几句话就不爱听了:“这天下间如我姐姐那样开明的女子也就是那么一个了,她这样的真不要做闵岚笙的姐姐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是非……”
“你不要一竿子打落一船人,你姐姐自然不差,但毕竟与我家孩子她大姑不是……不是一样的人。”
“走了,走了。”开始是苏夏至拖着他往外走,现在换成了姜温拖着苏夏至往外走:“听说你给闵岚笙生了个女娃娃啊?真有本事!我要看看……”
不是只有生男丁才是女人的本事吗?怎么现在除了弟弟之外连国舅大人都说生女娃娃是本事呢?呆呆地听着二人说话的闵青兰越听越糊涂,感觉自己根本就插不上嘴。
“那个……”一只脚已经迈出屋去的姜温扭头对着发愣的闵青兰说道:“不妨告诉你,就是当着令弟,我也会对苏夏至如此的。”
“你若是不信呢,尽可以等闵岚笙回来后亲自问问他。”
闵青兰瞪大了眼,只有听他说话的份儿。
“还有啊,我呢,很想你在闵岚笙的面前挑拨些是非,这样,这个没见过好男人的女人就会知道我姐姐比你聪明多了,到我家才是她更好的选择呢!”
“你快别胡说八道了!”听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的苏夏至只好一用力,将他从东屋拖了出来,径直拉去了正屋门口:“我家一一正在睡觉,你不要吵醒了她。”
“我去烧些水,沏壶茶。”
“嗳,我星夜兼程不眠不休地累死了两匹马才赶到了府郡,你只给我喝茶?”姜温委委屈屈地说道。
“呵呵!”苏夏至横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朝着厨房走去:“姜公子啊,您放在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我家面馆菌汤的味道,你当我鼻子是摆着当花看的么?”
“……”谎话才说去就被人家揭穿了,姜温没有一点不害臊的意思,他自己挑了帘子进了屋,并大大咧咧地说道:“那现在就先喝杯茶吧,晚膳晚点再开,人家一口气吃了三碗汤面,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
曾经一度苏夏至以为闵岚笙脸皮厚得可以,但此时此刻与屋里的那位一比,她忽然觉得自家的秀才实在是个很单纯的人。
弟妹与国舅大人的对话并未藏着掖着,因此站在东屋里的闵青兰听得一清二楚,她现在脑袋里已经成了浆糊,感觉自己虽然听到了人家的谈话,却根本听不懂这些话到底是个啥意思!
退后了两步,坐在了炕沿上,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她很失落:我为什么不能像苏夏至那样与国舅大人说话?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怕他?
……
东屋里的闵青兰心心念念地在为自己的自卑纠结的时候,正屋里的苏夏至却与姜温正在小声的谈话。
“你都到了府郡了,为何不将秀才带回来呢?”苏夏至给姜温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不要提你家那个黑心的东西了!”姜温一说道闵岚笙就不自觉的开始磨牙!
“羁押闵岚笙的马车还未到府郡便被我的护卫截了下来。”姜温端起茶杯来浅浅地饮了一口之后才接着说道:“可他居然敢抗旨!”
“不会,我家秀才老实巴交的,胆子又小,他又没有个皇后姐姐做后台,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抗旨的!”苏夏至马上就对姜温给自家相公扣得大帽子进行了反驳。
“你这样说,难不成我就是个只会靠着姐姐的庇护,不学无术的人吗?”姜温梗着脖子问道。
“我可不敢那么说。”苏夏至嬉皮笑脸地回道。
“嗳,不过我有件事情一直觉得挺好奇。”她笑模笑样地看着姜温。
“问吧。”姜温大模大样都回望她一眼。
“我听秀才说,今科的榜眼是你的老师?你们师生怎么同科去科考了呢?”
这件事情别说是苏夏至,便是全天下的举子也都觉得奇怪的很,只是便是心里有着千般疑问,又有谁敢去跟当今圣上或者国舅爷要答案呢?
所以师生同考,成了一件杨名天下的美谈,但究其原因,知道的人却很少。
“让一一认我做义父吧!你同意了我便告诉你!”一说到科考的事情姜温马上变得眉飞色舞起立,不过他可没忘了敲诈一下苏夏至。
“不行。”苏夏至想都没想便摇了头。
“女儿认义父的事情要我家秀才同意才行呢,我不能随随便便的做主。”
“那好办,就让闵岚笙在府郡大牢里先关着吧,过几日闵夫人去探监的时候不妨与他好好商量一番,我就在你家里等着,一点都不着急……呵呵……呵呵……”
姜温好脾气地说道。
“嘿嘿!你做了这么露脸的事情,知情的人没几个,你也不用敲我的竹杠,你既不愿意说,我还不问了,看谁憋得的难受!”
苏夏至对别人的事情好奇心有限,但女儿的父亲是闵岚笙,在给孩子认义父这件事上,她必须给秀才面子,那是他作为闵家的男主人必须有的得尊严。
“让你说的,我好似在欺负人似的……”姜温孩子气的一撅嘴,随即马上就眉飞色舞地说道:“你不知道啊,我姐夫天天看我在家别扭!”
“其实,我看他也挺别扭……”姜温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探头在苏夏至的耳边说道。
“我不想参加科举,当年我祖父和父亲都是参加过科举的,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最后也没落下什么好。”
“你也知道,现在的大梁是我姐夫的天下,我这个做小舅子的不出份力,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我的老师简夫子早有功名在身,他当年被我那个不堪的姐夫设计骗过我姐姐,所以心中有愧,便答应了我姐夫为他为官三年,算是对往昔做过错事的一种补偿。”
“结果人家简夫子为官时日满了三年,你姐夫只好放了人家,而你又用计将人家骗回朝堂了?”苏夏至插嘴道。
“不是用计,我是与简夫子打赌,我们师生是明明白白的比个高下!同一科举见胜负。”
“结果通过会试和殿试之后,名次见了分晓,简夫子自去做他老人家的平章政事,我呢,接着做我的优哉游哉的国舅爷!”姜温得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