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至稀里糊涂的有了孩子,又咬牙跺脚的生了女儿,所幸没像她想象那样因为在古代生孩子儿翘了辫子!
一转眼,好似昨天还在炕上丝丝拉拉的阵痛,今天她已经出了月子几天了。
“这月子就坐完了啊……”看着秀才站在椅子上将挂在院门口的针线荷包和一小朵绢花拿了下来,苏夏至抱着一一仰着脑袋看着,心情还挺复杂。
没觉得怎么着啊,她就从一个已婚少女变成已婚少妇了!
闵岚笙慢条斯理地从椅子上下来,将两条腿放在门外台阶上的椅子提进院子,随手关好院门后,回身侧着头说道:“这个不要急,娘子把身子好好的养一养,等一一断了奶,很快就可以再坐月子了。”
“……”两个人日子现在过得有滋有味没羞没躁的,苏夏至都懒得多说皮厚的秀才几句。
暗地里一思忖,自打她出了月子之后,天天夜里秀才都可着劲的折腾,连外感风寒都因为夜里运动过后出了汗,无药自愈了……
照着这个势头可不是用不了多久就又能坐月子了么!
苏夏至抱着孩子走在前面,闵岚笙手里提着一张椅子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路过葡萄架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坐在那里国舅大人。
苏夏至这架葡萄是今年新移过来的。
因为梦想着到秋天能看到一串串宝石似的葡萄挂在上面,她没少下功夫!
连栽种前刨坑施肥这样的活都是特意请了村子里的庄稼把式帮着拾到的,可以说做的是一板一眼。
结果到了该开花的时候,这架葡萄便开始疯狂的长藤长叶子……
没有开花的葡萄肯定是结不了葡萄的,栽在窗前这么大的一片,倒成了郁郁葱葱的遮阳伞,葡萄架上的叶子片片都油绿油绿的透着水灵,看着挺养眼。
有了这架葡萄,似乎连夏天也变得凉爽了不少,苏夏至和闵岚笙有空地时候就喜欢摆张席子在下面,乘乘凉说说话,悠闲儿惬意。
现在虽然入了秋,一早一晚的有些凉了,但晌午时分还是有点热的,于是姜温一来便把这里占下了!
他自己也不嫌麻烦,一个人将屋里炕上已经用不着的凉席铺在了地上,又把冬天才要盖的被褥叠了厚厚的几层,小炕桌也一并摆在席子上,如今姜温正盘膝坐在软绵绵的被窝垛上,右手拿着本书,左肘支在小炕桌上,安安静静地看得出神。
清早才吃早晚,院子里有些清冷。
一袭白色素锦长袍的他,衬着一架已经泛了老绿色的葡萄,生生有了丝丝缕缕的仙气……
“你怎么又随随便便进我的屋子!”一眼瞥见放在小炕桌上的骨瓷茶壶,苏夏至开口问道。
这套茶具是平县竹器店的老板大老远的从老家带回来,特意送给苏夏至的。
那壶身的造型简洁,只在肚子上烧了一簇兰花。一看就是南方才有样式,苏夏至几乎一见到便喜欢上了!
而且从人家送给她之后,她只是偶尔拿出来看看,从来都没有用过,现在可好,竟被姜温给踅摸出来了……
“我看你那盒子里藏着的茶也是不常见的,性寒,你才出月子,不宜饮用,因此便勉为其难地一并泡上了。”
姜温缓缓地抬头,对着苏夏至开口笑道,露出一嘴整齐洁白的牙齿,和一张好看到令人发指的年轻的面孔。
苏夏至抱着孩子眼睛望天自顾自的回了屋。
她没法和一个我行我素加臭不要脸的人讲道理。
索性眼不见为净,自己走开就是了。
反正就算是真把茶壶打碎了也没关系,依照国舅大人的身家,一万把这样的茶壶也不算什么,他爱用就用去……
娘子想明白了走人了,闵岚笙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可是膈应死这个自己惹不起的人了!
他没跟着苏夏至进屋,而是把手里的椅子往葡萄架下也一摆,弯腰料袍子才想坐下,国舅大人慢悠悠地开了口:“闵大人啊,一点风寒养了三日,难道今天你还不想去县衙公干么?”
“我姐夫家的俸禄银子就这么好挣?”
你不是还在我家里吃白食么!闵岚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之后,依旧稳稳重重地坐了下去,抬眼一瞥他手里的书籍,竟是那本假黄历!
“国舅大人如何对这种东西留了心?”闵岚笙开始凝神回想自己到底是把这本黄历藏在哪里呢?记得好似是放在书柜的最下层了,也难为他搬了那么夺书,还真能找到!
“闵大人既然藏的那么好,我少不得要翻出来看看的。”苏夏至不在跟前,姜温连正眼也不给闵岚笙一个,犹自低着头,目光流连手中的书页上。
“你姐姐也不管管你,跑到我家来当贼了是吧!”才进屋去的苏夏至又抱着孩子冲了出来:“阿温,你把老子的屋里翻腾的乱七八糟,自己过来收拾!”
姜温的眼睛蓦地亮了,他马上放下了手里的书,姿势妙曼地飘了过去:“夏夏啊,你现在连骂人都和我姐姐过去一个样子了!”
“不敢劳烦国舅大人!”闵岚笙动作没人家快,可也不愿意自己的屋里进去别的男人,他只好扯着嗓子在姜温的身后大声说道。
“闵大人声音洪亮,动作灵敏,一看便已是大好!为何还不赶紧去公干?”姜温站在人家的门口,负手而立,堂而皇之地欺负起闵岚笙来。
“阿温,你愿意收拾?”苏夏至轻声问道。
“当然!”方才她一句河东狮吼,骂得姜温立时就回忆起与姐姐相依为命的旧时光,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讨厌的姐夫呢!
“好,那你就好好收拾吧!”苏夏至从屋里迈步出来,一把推开堵着门口的美少年,迈着大步朝着闵岚笙就走了过去:“秀才,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的,如今你的病既然初愈,不如我们就去还愿吧。”
拜神许愿,既然灵验便要还愿,这是大事。
姜温只能眼睁睁地瞅着人家小夫妻并肩离去,留给他一间被他翻腾乱了屋子。
‘吧嗒’一声,东屋的帘子挑起,闵青兰探出头来,正好看见对面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姜温,二人互相看着不顺眼,闵青兰现在知道了姜温的身份,不敢惹他,低眉敛目的收了手,又悄无声息地回了屋。
本来三个人在家过的挺热闹。
闵岚笙养病的时候,苏夏至做的饭菜越发的精致,每次都是一式两份,秀才一份他一份。
现在可好,他想轰走那个碍眼的东西不成,自己倒落了单……
从开着的窗户里探身往屋里一望,看见对着门口立着的那个巨大的书柜里面乱糟糟的模样他就头疼!
姜温闭了眼,退出身子,又坐到了葡萄架下。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屋子里太乱,让他去收拾还不如杀了他!
才拿起那册黄历来想要接着再看,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声从门口的狗窝里传来。
威武雄壮的大黑狗猫小白正费力的从外面往里爬……
自打春天闹了狗,猫小白的心便野了。每天都要出去浪荡一阵才肯回家。
苏夏至嫌每天来回来去的给它开门太麻烦,便请人将狗窝后面的强卸了几块砖,留了个狗洞,勉勉强强地能容他钻进院子。
现在这是猫小白在外面晃荡够了,肯回家了。
姜温无所事事地盯着它,眼看着它费力的钻进来之后,直往他做的方向扬了扬鼻子,便又调转了身子眼神殷切的看着狗窝里。
姜温也随着它的眼神往狗窝里看去,正赶上一只还没脱了奶毛的小狗真试试探探地跟了进来。
那是一只并不太好看的土狗崽子,长了一身黑黝黝的毛。
‘哈哈!’姜温一看小狗的样子变止不住笑出了声:“你还成啊,出去几趟连孩儿都带回来了!”
……
苏夏至并无什么信仰,急的时候什么都信,平安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信。
方才之所以找了个由头拖着秀才就走,那是因为记挂着菩提庵里还住这个身份不太明确的秀才娘呢。
从生了孩子到现在时日不断,连安静都死翘翘了,苏夏至觉着这件事也得早点说清楚了,否则天天胡思乱想的猜测更磨人!
“马上就到。”马晨已经试过了镇子,正朝着坐落着菩提庵的方向行驶。
一坐下就犯困的苏夏至随意的往外看了一眼之后,轻声说道。她的头还是靠在秀才单薄的肩上。
“她一直住在这里?”望着车窗外人烟稀少荒凉的景色,闵岚神小声的问道。
“不知道。”所夏至坐直了身子,将一一往怀里托了托后继续说道:“我见了她两次都没有机会细聊。所以她的情况我一点不知道。”
闵岚笙闭了嘴,直到马车停下之后,他才下下了车,顺手将苏夏至也扶了下来。
高仲武曾经在此处守了几天,直到近几日苏夏至听到安家那两位的死讯之后才让高越通知他爹离开的。
秀才认母,这对于闵家人来说,是不能耽搁的事情。因此他的身体才见好,苏夏至便赶紧带着他到了菩提庵。
事情还是赶紧说清楚了好,总拖着,谁心里也不舒服。
“竟然离我如此之近!”抬头看着门楼上的匾额,闵岚笙心思沉重。
不管明澈当初是为了什么离开父亲的,有一件事闵岚笙已经认定,那就是:明澈确实是他和闵青兰的生身之母,这点毋庸置疑!
“阿弥陀佛!”知客的比丘尼师父见门外来了香客马上就迎了出来,一见到闵岚笙后,比丘尼便双手合十地呆立在那里不动了。
“施主们是来找明澈居士的吧?”片刻之后,比丘尼回神儿,又唱了声佛号之后垂首说道:“明澈走了,是她自己走的,而且她连东西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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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走了,有人能猜到她去哪里了么?
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