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流落圣人言,东出函谷定人伦。
山林多隐济世才,庙堂水浅难抒志。
——《圣人传》”
众神纪元.末法时代.宇历5000万星云宙
1202宇宙纪11混沌元34银河年67年十月伊始
3000界“凡星大界”银河大千界.尚颛域.尚庄大陆.东域
魏都琅琊.西门.折双笳.宣渚门.升霞山脉.石中城
内院院坊.九州三十六郡神国.端极之海.沙钟链岛.山鬼院昆仑山
推开洞府石门,看着入眼一派金红翠绿景色,龙冉深吸了一口饱含灵气的清晨露气,心中很是满意。
就在方才,他勘破汪洋之力的真谛,踏入了万象境·洋的境界,才终于从闭关中出来。这一看,自己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连昆仑山山中景致都无大变化。
月前才突破万象境·海的境界,这样的破境速度令人惊叹。
但其实龙冉的积累太过深厚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甚至是他有意压制才到来的结果。
且不论他早已领悟到的剑心种子,神通雏形,便是自己悟出的道技战神拟、饱读山鬼院的经书藏卷等等,各方面的积累早已超越境界的需要,遥遥领先于境界了。
腰侧悬挂的铜铃在山风中铃铃作响,龙冉兴致所至,手腕翻转,一杆银白长枪抓在手中,长枪名为游龙,长三尺六寸五分,合周天之数,枪身重心分配均匀,兼顾强度与韧性。
朝阳未起之时,龙冉已操练起长枪,磨砺基本功了。
剑心种子给了他极高的出发平台,现在的他仅仅是摸着剑,就仿佛成为练习数十年的老手,随便钻研就能有成果。只是龙冉不想过于依赖剑心种子的反哺,而且说实话,在他心中他依然尤偏爱长枪。
长枪笔直无遮,合一展之长,挥舞起来飒飒生风,攻防兼宜。
但是长枪很吃基本功,不然龙冉也不会一直在苦练基本功,而不去学习枪法套路,因为喜爱,所以重视。长枪就像是一位英勇的将军,哪怕敌将如云,纵深虎穴,一杆游龙傍身,亦可杀个七进七出。
长枪抽击空气发出爆鸣,落叶飘飞,龙冉练得痴迷,将对枪的理解灌入了手中长枪,由心而发练着基本枪式,而不是陈规的套路顺序。
在不同人手中,枪是不一样的感觉,在龙冉手里,这就是他为之钟爱的身体延伸,而非用来杀人的利刃。
“龙冉师弟真是勤奋,朝日未出而汗浸全身。这般神俊的郎君还有这份坚毅的心性,可不多见。”一位少女手执木斧,一身朴素道衣,路过龙冉洞府附近,被林中簌簌的动静吸引,如此称赞道。
横枪收势,龙冉回首看见少女,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面容,不施粉黛亦有自然之美,拱手回赞道:“黛琳师姐过誉,莫要调戏我了。您今日依然是要去太行山伐木吗?”
“是啊,还不都是因为这搅人清净的学年任务。”黛琳眼中幽怨神色不减,我见尤怜,状若老成道,“都是些令人厌倦的烦心事,还好昆仑山来了一位神俊的小郎君,不然师姐这日子真就跟吃斋念佛无异了。”
“师弟过于拘谨了,有时候会错过很多缘份的。”少女未理龙冉,扛着木斧嘴里哼着奇怪的调调离去,悠扬的清声在空中残荡。
缘份啊,妙不可言,有缘不抓住,白首叹惋怜。
龙冉没有奇怪的神色,目送少女离去,心下明彻。这位黛琳同是玉珠峰上的修行者,比他早来十六年,修行已有一定的火候了,算得上是门内的精英一代,至于她所说的学年任务……哎,山鬼院和墟行院为了防止过于宽松的修行氛围让学子放纵,浪费了大好的天赋才情,于是每年伊始都会给每个学子定下繁重的学年任务,按完成度提交,优则奖,缺则惩。
这位黛琳师姐正是如她所说,一个人清修惯了,偌大的昆仑山有时候数年不见人迹,再清苦的修行者也会向往鼎盛的人世烟火气,也会期待一个可以共话的陪伴。
恰好龙冉的到来,像是上天听到了她的诉求,这些像是爱慕的话,龙冉知晓不过是黛琳的发泄之言,也不会当真自作多情。
像这般的毅力苦修,龙冉还未经历过。
十数年不与人相处,抱着斧子在山林中砍伐度日,修行是一个人的清苦,亦是一个人的狂欢。
很多人只能体悟到清苦,于是他就立于原地,自怨自艾,想要好的道果,必是要首先辛勤耕耘的,不然岂不是破境者多如牛毛。
龙冉已经熟悉山鬼院的生活状态了,简单来说与他在岩羚峰一般无二。
同样是自给自足,自我修行,想要求教师长那真得看命运的牵引了,更多时候都是自己沉浸在经书典籍中,翻着前人的卷注和封批,师兄弟间互相论道考量出来的。
习完枪法,龙冉一身衣襟尽湿,仿佛都沉了二斤。
在一汪清泉里,龙冉褪尽衣物纵身跃下,洗了个痛快。整饰完毕,一身白衣胜雪,衬得他一米六的个头挺拔俊俏,以镶玉馔金丝带束腰,身负兵器匣,内藏双长银枪,腰带缠剑。
这番打扮是他思索良久才想出的折中办法。
以松执戒的神妙和迥异之处,他不可能在尚庄大陆上行走时展露出来。墟戒毕竟不是此间人族储物方式,被人惦记上,总是不好的事情。
龙冉又不愿在杂事上多分心思,他一心求道,意图早日走出大陆,踏入浩瀚璀璨的星域疆图。
走上玉珠峰,在朝日跳跃出海面,万顷金光铺满了大海时,龙冉也到了玉珠峰顶。
峰顶地势极陡峭,但仍然有连片的高大建筑依地势而建。足有万米方圆的峰顶,以建在正中被众星拱月的九重塔楼为标志,高逾白云,可触星斗,其下各式屋舍瓦廊都很低矮。
来到这里,就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盘坐论道的友人,有坐在巨石上吞吐霞雾的道人,还有白发垂首却疾走如风的老者,踏着虚空乘风而去。
感受着风中吹来的自由气味,龙冉很欢喜人族的修行氛围,这里是修行者的圣地。
路遇之人皆是龙冉的前辈,哪怕同届录取的,他也是最为年幼。
虽然道不以年岁议,达者为先,可是龙冉也没有达,他还在上下求索呢。于是逢人必行礼问候,兜兜转转看见了不少行止怪异的前辈,打着迷糊他才走到九重塔楼下。
九重塔楼藏书十万卷,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真正的藏书量远超不止。
这里有往圣先贤对修行境界的参悟和心得,有地志水脉的详述,有对精怪山鬼的记录……当然最多的还是各式山中瑰宝的记录。
山鬼院,以外物求大道,他们要学习的就是这方天地,最为便利的要数天材地宝一列。
无论是山中瑰宝还是天地精气,都是繁杂晦深的。常人穷尽寿命也不能精通机理,他们身为修行者也不是想要到达学究的水平,只是求一个略懂,以证己道而已。
哪怕是浅尝则之,九重塔楼,一重便是万卷经书,尽读毕又要耗废多少精力?龙冉心中自有衡量,眼前摆着金银宝山,自己若是不懂取舍,那才是愚昧之人。
有功法金书在身,他往后阶段的功法就毋须担忧了,天痕碑也能保证他在突破如域境后拥有至少一门最适合他的武技,这样也保证了安全。
龙冉想到这里,发现自己可以安心地阅读关于道经古籍、山中瑰宝、精怪野史这类的经卷,不由得展开了笑容。
走到昨日阅读之处,随手抄起一本竹简,从头开始清声朗读道:“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
这是一本鸿蒙世墟行者的手扎原本,上面的刻字单个看去并无异感,整片看去也就像蚊子样的怪异,但清读出来就会被拉入手扎的情境。
陷入那种心态中,品味一位鸿蒙世墟行者的言行举止,是很有裨益的。
时间就在少年清朗的诵声中流去,间或有书卷翻阅的声音,但更多的是诵读间的无声沉思。一本本经书翻阅过去,少年空旷的大脑补充进了新的知识,像灌入了源泉之水,令他兴奋徜徉,痴迷其中。
手上这本经卷将要看完了,龙冉下意识的向书架上伸手去拿下一本,却与另一只手碰到了。沉浸经卷中的龙冉被突来的触碰惊吓住了,险些丢了手上的经卷,他看向那里,发现一个明眸皓齿的白净女子也瞪着眼睛看着他。
龙冉连忙将手抽回,却不忘带走那卷经卷,嘴上歉意道:“实是抱歉,太过沉醉其中没有发现师姐,师弟这就给师姐让路。”
话中虽然仪态满满,可是他携走经卷的手却无停滞,少女大睁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被龙冉一系列的操作惊呆了。
她没好气的指着龙冉笑骂道:“你个书呆子,长得俊俏的很,做人做事却好有一套,倒叫我觉得有意思,你唤做何名?”
被少女戳破自己的小动作,龙冉也不觉得尴尬,他本无心于此,便无意耽搁,少女打趣了他一阵,赠予一株稷禾就没好气的离去了。
这是一种昆仑山中天地生养的野粮良种,一株稷禾有十八粒穗。叼在口中龙冉缓缓的咀嚼,心中想到,果然这是报复,居然是辣的……
日上竿头,龙冉卧坐在木架边上伸着懒腰,身侧堆起的经卷已及腰际。
他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疲倦的精神,运行了几次天元升仙诀后,又重新精神百倍地投入浩瀚书图中。
大道路漫漫,唯有皓月与清风,不吝长歌。
暮色渐浓,龙冉从两座堆得高高的书山中站起身来,将书归于原处,拂掸尘埃后离去。
九重塔楼外,仍是一片宁静之向。往外走着就听见有人叫他,循声望去,是黛琳师姐和几位师兄在爱晚亭,师姐正探出身子向他招手,呼唤他过去。
龙冉欣然前往,与人交谈是很有价值的方式,尤其是在座各位都是修行路上的前辈。
在众人善意的目光中坐下,龙冉也加入了这场论道会,倒不是太正式,各抒己见,高谈阔论,兴致来盛的起身演武,以证己观点。
辞别众人,龙冉下了玉珠峰,他随手摘了路边的一颗灵果,填补有些饥饿的肚腹。
走下弯绕的山路,度过横在高空的一根铁链,便出了玉珠峰的范畴,一入深山便不见人影,树影婆娑,兽鸣间起,一派幽静古意。
踏上落叶积厚的破旧石阶,眼前是一挂瀑布,若银河九落直飞三千丈,破开水幕露出一个黝黑的洞穴。
龙冉踏着水面轻盈而入,里面是一处洞府。荒落许久了,除了石质的粗糙桌椅,一切都腐化了,但是绿藻莹莹的壁石上刻着许多文字和图画。
龙冉仰首观察,心神沉浸其中境界,难以自拔。
这是一处他不久前游历玉珠峰周围,偶然发现的无主洞府。当时还询问过黛琳师姐,才知道她也遇见过,还称这座洞府的前主人修行甚深,壁上石刻亦颇有见解。
是以龙冉这段时日常来此感悟,也有不菲的收获。
月上树梢,猴啼声厉,喧扰的环境顿时惊醒了龙冉。他知是时间晚了,自己打扰到此地主人,便撤身离去,身后的猴啼声才随着他的离去而渐弱,直至被清冷的月光洗净,龙冉的耳边终于只剩虫鸣豸咕。
在林间纵身跳跃,经过一眼小湖,不经意间一瞥,却看到惊艳的一幕。
皎洁的月光下,湖中一具白玉的胴体舀起纯澈的湖水,清冷的月光随着一捧湖水从美妙的曲线滑落,更添了一抹美感,树叶微微沙动,风中送来香气,似乎引诱着龙冉一探幽径。
这一眼瞥去,没想到撞见如此美景,月下美人,叫没经历过女人滋味的龙冉脸上一阵臊红,脚下也似沾牢了不听使唤,竟半晌没有动静。
那月下美人正沐浴着,却忽地一滞,身体钻入水中,继而一匹绸带似银河飞卷而来,羞恼的声音自四方响起,道:“好一个胆大的淫贼,敢吃你姑奶奶的豆腐,不将你的皮打下,叫你爹娘都认不得。”
龙冉神色惊悚,没想到只是惊鸿一眼,却招惹祸患上身。正欲脚底开溜,却是那一匹绸带似破开空间飞来,刹那间将他裹得结实,带回了湖边。
湖边,女子已经穿戴完毕,美丽的俏脸上冰霜凝固,龙冉只有挤出一个难看的体面笑容,他欲言无辞,心中暗道自己倒霉。
再说女子这边,见偷窥的淫贼授首,她就打算倾泻一番怒火,却看见是一个清秀神俊的少年,心中不由疑惑,旋即被更大的愤怒萦绕。
这么点年纪就敢偷看女人洗澡,以后还得了!姑奶奶不整治你一顿,你祖宗也不答应。
凌厉的眼神似刀一般让人不敢直视,若是目光可以杀人,龙冉早叫她千刀万剐了。
少女心中盘算着怎么让这个淫贼付出惨痛的代价,却发现不对劲,清冷的月色下,少年脸上并无慌乱神色,与她对视间眼底也没有淫乱心思,反倒是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像是黑洞样吸引了她的注意。
女子心中暗啐,多大年纪了,怎么好意思对孩子下手,下贱。
她斜眼冷视着龙冉,清平的语调质问道:“小贼,你可是存心藏匿此处亵渎于我?今晚将你泼湿了挂在外面,明早送到玉珠峰,叫山鬼院众人都看看你这淫贼本色,你说如何?”
龙冉不作挣扎,心中抽搐,大呼女子手段狠辣绝情,他尽力表现出平静地看向女子,那一双如至夜降临的黑眸似诱人沉溺,忍不住想要听他说话,道:“这位……师姐,首先,我没看到什么东西,其次我说我是正好路过,你……信不信?”
将莫名生出的念头驱出脑海,女子悚然一笑,雪白的贝齿在月色下更显明亮,她反问道:“你说呢?”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信的。龙冉心中万念俱灰,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仰头悲伤道:“那就随你玩弄吧,我认了。”
噗嗤,女子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最后还是隐藏了起来,装作威严盛怒的样子痛骂龙冉,她发现这样的感觉还挺好的。从看见龙冉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不是故意偷窥的,哪个淫贼在被抓获后还如此淡定的,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淫秽的意味。
那双令人沉迷的黑眸清澈见底,能叫人直达内心,堇秋知道这是一个坦率的人。女子本就生性豪爽,现在只是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物,在调戏龙冉的过程中逐渐了解这个小师弟。
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性格还不算呆,倒是好玩的紧。
被女子折磨了许久,连着脑门上都被弹了几个脑瓜崩,在龙冉满口允诺接下来数月的仆侍之后,女子才满意的放开了他。神情恍然的龙冉立在月色下的小湖,脑中仍然嗡嗡得响着女子离去时霸气的留话。
“记住本姑娘的大名,堇秋。你的名声小命都握在我手中了,接下来几个月若是惹得我不开心了,我会把你蹂躏得很丰富多彩的。”
多么剽悍的女子啊,偏还生得那么美艳。
想到这里,龙冉脑中就浮现了先前那一幕月下美人出浴的绝景,旋即全身寒毛尽立,恐惧似的将残念甩出,他可不能再犯原则性的错误了。
龙冉最后看了一眼小湖,逃也似的飞奔离去,这里真是自己的厄难之地,再不能经过了。回到洞府,紧闭石门,龙冉才长舒大气,这里让他感到片刻的安全。
清冷的月夜,山野凸显寂寥,连四野的虫声都寂了下来,正是修行的好时候。
龙冉吞吐运功,天元升仙诀将纯粹的灵气纳入身体,随即被飞流年圣体撕毁碾碎,青黄萤光灵力像流动的河在经脉中滚滚流动。龙冉甚至能感受到每一粒萤光的喜悦,很奇特但是他冥冥中就是有这种感觉。
每一粒萤光都孱弱得像是要扑灭了,但浩瀚如海的萤光汇聚一起,就是一股不可以忽视的力量。
祂们汇聚抱团,流入丹田灵旋,硕大的灵旋如星河摇臂,抛洒出的炽白漩涡挂着满满的两万余滴灵液,灵旋星核处还在井然有序地吐出灵液,然后被摇臂捕捉。
他已经在万象境·洋的境界站稳了脚跟,现在桎梏他的不是境界的突破,而是灵力的积累。这类基础的夯实又不能急躁,急于求成只能造成通天塔毁于地基的结果。
龙冉心态很平和,他一步一步慢慢,但能明显感觉到的进步,向传说中的星海极境进发。这是属于少年人的野望,亦是他向世界发出的宣言。
我已经来临,你准备好了吗?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龙冉今天罕见的起来后没有修行,他沿着昆仑山的山道走着,踏过飞索,越过悬峰,招引天边的仙鹤接引渡走了昆仑。
在端极之海上飞行,他往高天之上的岛屿群飞近,他算是在稷陵学府扎稳了跟脚,修行是漫长的岁月,小蓝还在魏都琅琊外等候他,不能让人家等着急了。
魏都琅琊是人族盛世,不抵触妖族入内,但龙冉有自己的考量,他不想让小蓝过多接触人族,以防遇到居心叵测之人。
金羽琰隼是十万大山的独有物种,带着这样的灵兽在魏都琅琊闲逛,不知道多数人会关注到自己,现在自己敲响了石纪钟也算是广为人知,就不用再委屈小蓝窝在深山老林里。
“哈哈哈,龙冉师弟,我说怎么今天洞府前有喜鹊在啼叫,原来是要遇到你啊。打算去何处,哥哥陪你四处逛逛。”
正抵达传送阵所在岛屿,一阵爽朗的笑声伴着长风传来,荀才种硕大的光头十分突兀地出现在视线里,他仍然敞怀着袈裟,却遮不住衣衫下健硕的肌肉。
龙冉闻言一笑,神情却比之前从容许多。那天在内院,荀才种突然冒出来着实吓到了龙冉,以为这是位浑人,后来入了山鬼院,在师兄姐的笑谈中也听到了这位荀师兄的传闻。
他是自幼被山鬼院的宗师学保抱回来的弃婴,在山鬼院长大。破碎的身世没有让他郁闭,一颗向道之心亲和天地自然,被山鬼院视为瑰宝,而他现在道门境的实力完全没有辜负学院的期待。
只是这一身天生地养的洒脱性格叫人无能为力,没有身为强者的意识,广交好友,认为这样能表现自己的真心,却不想多数人以为他性情怪异,会被他吓跑。
与这样有趣的人同行,龙冉自无不可。
他耐心地向荀才种解释自己出行的缘由,又与他分享了幼时的生活,小蓝多么可爱之类的。荀才种听的时候倒很安静,想来他也是有感触的,就以山鬼院那几位神出鬼没的宗师学保,指望他们能带大一个婴儿?
荀才种在昆仑山中长大,与各族灵兽交友战斗,磨砺了一身技艺的同时,对灵兽也培养了独特的看法和感情。此时听到龙冉讲述,话中种种或有触及了他内心的柔软,不由得安静下来品味个中真情,回忆往昔的陪伴,可惜大多早已不在。
银光闪烁,二人乘着传送阵到达了九州之中的城池,又在同院学子的接引下离开了九州三十六郡神国。回到内院石坊,反身朝二代祖师圣人塑像行礼,才踏过形同虚设的石门走下了高原,原本守在门口的胖道人公羊谨不见身影,不知去了哪里。
顺着狭长的山道走下来,一块块巨大的方石铺出的山径,这次没有遇到周先生,龙冉走到石林城门处,遥望山间野田,心中叹惜。在石林中七扭八拐,伴着间间落落的几声闲聊,谈话间就走出了升霞山脉。
日色高高挂起,他们也从西门折双笳走到了东门落蝶枝,来到了龙冉初到魏都琅琊的城门入处。
魏都琅琊是人族盛世之中心,是一朝气运之鼎盛汇聚,这里的人多有卧虎藏龙,街道上行脚的商贾小贩亦多是修行之人,汇入人群二人顿时失去了行踪。
二人离去后不久,端极之海迎来了一位大人物。面容老态的王貂寺身着锦绣宫装,一柄玉如意插在腰带上,显得文柔气很浓。他手捧金灿的圣旨,立于问心殿外,阖瞑着双眸没有动作,像一尊沉睡的冢虎。
问心殿今日当值的是墟行院的两位宗师学保,一位驾着碧玉枝叶,一位登踩缥缈白云闻讯赶来。王貂寺这才张开虎目,二人向圣旨行礼面带恭敬,王貂寺拉开圣旨,顿时天空冥冥作响,浩然紫气腾升而上,化作九条神龙盘绕空中,首尾相衔形成彦瑞皇室大印纹。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闻稷陵学府石纪钟长鸣纪元钟声,乃红景司正教学有方,孤甚感欣慰,特嘉奖稷陵学府极品灵脉三座,衍级灵兵两口,另特请其入宫见孤,一睹人族莨才风采,钦此。”
王貂寺阴郁的声音听着叫人难受,可是没有人敢面露不耐。
宣读圣旨完毕,王貂寺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询问道:“不知那位人族贤才何在,请二位宗师学保将他带出来,咋家也好回宫禀报。”
身为皇上身边的随侍内务总管,他怎么会无端对人摆架子呢。
二人面面相觑,登踩缥缈白云的那位男子拱手,歉意道:“王公公来的实在不巧,此子名为龙冉,乃稷陵学府今年新招学子,方才离开了学府,前往东门落蝶枝灰雁阁外。”
王勇心中盘算,便告别了二人,沿着龙冉的脚程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