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才是宣和三年,王庆还未袭取宛州、永安军,只占了西京、山南、荆南、南丰、东川、安德这六座州府,共七十一县。
此次白马军出兵征讨,要打的头一座州城便是东京之畔的西京河南府!
西京临近东京汴梁,被王庆攻下之后,蔡京、童贯之流再也遮掩不住,无奈之下报与了道君徽宗皇帝。徽宗震怒,先后两次派兵征讨,却都吃了败仗。
是以徽宗心中一直将西京视为心病,此时派白马军前去征讨王庆,这徽宗赵佶其他皆未多言,只偏偏要刘震岳速速攻下西京,以去他心头之患!
白马军晓行夜宿,穿州过府直往西京而去。于路之上秋毫无犯,出兵誓师之时,刘震岳便有严令:“凡白马军中若有妄杀无辜、劫掠百姓者,一人犯错,全伍皆杀!”
此时已然行了三日,大军刚刚自东京汴梁绕城而过。那道君皇帝忙着罗天大醮,没功夫搭理白马军,其他朝中大臣自然也就不惹麻烦,只当未闻。
只大太监杨戬与赵佶进言,致使徽宗派过来一个内监监军,刘震岳却未容那老太监走近大帐,着人自辕门处就给砍了!回书徽宗:“本将不喜阉人,万勿再派来送死!”
这句话写上一张草纸之上,而且还写得歪歪扭扭,徽宗见了鼻子都气歪了!作为一个艺术家皇帝,最受不了的,便是有辱斯文之事。
而这可恶的刘家小子,非但将给天子的信笺,写在了用来如厕的草纸之上,奈何这笔字还写得如此难看!总共十来个自,阉人的阉字竟然还给写错了,里面最后一笔的那个小尾巴没给写!
徽宗看着那个没了小尾巴的阉字,很有些强迫症的徽宗,都想给他添上一笔。提起笔蘸饱了墨,却又舍不得将自己那杆紫鼠狼毫、镶金嵌玉的御笔落在那腌臜的草纸之上,不由在那直嘬牙花子!
回头见杨戬站在一旁,便怒气冲冲将其唤至近前,“杨爱卿近前观看,这刘震岳竟然粗鄙至此!阉字,怎可无尾?”
杨戬不知其意,正在忿怒刘震岳胆敢斩杀监军,听闻官家召唤,急忙上前观看。当这老太监看到那没写尾巴的阉字之后,一股羞愤怒火直冲顶门!
这个阉字直将杨戬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颤抖着手指着那字,悲声与徽宗哭道:“大胆的刘小儿!陛下,他这是在映射老臣乃不全之人!”
徽宗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便脸色怪异的看看那字,再看看杨戬,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直笑得这道君皇帝泪水横流,腹中疼痛,这才哎呦着慢慢停下了笑。
一旁的杨戬脸上早已涨成了猪肝色,心说难怪人人都说你是昏君,此时却是笑的时候?只是赵佶乃是天子,杨戬一介宦官馋臣,哪里敢真个生他的气,所以即便心中暗骂,脸上还要勉强堆着笑。
赵佶笑够了,将那张草纸扫在地上,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既然能让寡人一笑,便饶了你这一遭。哼!”说完,竟是扬长而去,丝毫不搭理杨戬于后连声呼唤。
徽宗却也不是傻的,白马军与那刘震岳是何等凶人,他心知肚明!如今西京还在贼人王庆手中,已然进逼宛州,再进一步便是他这汴梁城了!如今朝中文武皆退敌无策,童贯又领大军在外,而刘震岳携白马军此时就在东京城外,此时此地,徽宗怎敢有甚么脾气!?好不容易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还能不快些离开?
“身后那老太监也是呱噪,平日里那样一个机灵之人,怎么到了此时却是糊涂了!?”徽宗边想着心事边一路来到了艮岳之中。
吩咐奏起仙乐,赵佶又命掌印太监前来,写下一封手谕,密密吩咐人送下,这才躺倒在锦塌之上。
眼前有了美景,耳中听着仙乐,这位艺术家皇帝才算是暂时超然了物外,将甚么家事、国事,王庆、刘震岳,一概抛在了脑后!
白马军中军大营之中,亲军厢将士无不喜笑颜开,因为今日刘震岳斩的,便是那坑害了他们两次的太监监军范忠!
事发之后,徐宁曾去帐中向刘震岳表示了对此事的担忧,言称:“主公当众斩杀朝廷监军,乃是大罪,朝廷定会降罪于白马军,主公是否早作安排?”
刘震岳却只笑了笑,似是浑不在意,忽又与徐宁打赌道:“今日之事,那赵佶非但不会加罪于我,稍后还会有宽慰的旨意下来,若是哥哥不信,小弟便拿此事与徐家哥哥做赌,但凡小弟有丝毫料错,今日便让小弟请哥哥吃酒如何?”
徐宁闻言只是笑,却不接刘震岳这赌约,只道:“主公既然胸有成竹,却是徐宁多虑了。想来当今官家那脾性,便是甚么事情也做得下来的。”
二人在帐中坐着闲聊,等了还没有半个时辰,便有一小校手托圣旨前来。二人便问,为何不是内监前来传旨,那小校便笑得直打跌!却原来是那传旨的太监,听闻这白马军主将是个爱砍宦官人头的,而且砍了皇帝还不管,哪里还敢进来?在辕门外,就将圣旨远远的给了营前小校,让送入帐来……
圣旨之中,不但玩笑般将斩杀监军之事一笔带过,对白马军上下更是颇多溢美之词,最后还后知后觉似的与白马军拨下一些粮草辎重……
圣旨在帅案上铺开,直把徐宁看得目瞪口呆。
刘震岳却满面不屑,冷哼一声:“懦弱天子,偷生的奴才!老赵家算是怂到家了!”
说罢,将那圣旨掷于地上,唤人将上酒来,拉着徐宁就要吃酒。徐宁是个随和的脾气,见主公似是有事,却也不问,只是陪着慢慢吃酒。
却说这刘震岳是在等甚么?便是要等那泰山归来之人!
当日东京城中,刘震岳乔装的小道士,将那不能生育的高俅诓骗去泰山摸石头。
正巧赶上高俅因着他那不嗣之症,也被视为不全之人,是以罗天大醮他也未能参与。
因着此事,高俅在文武百官之前丢了脸面,还因此大发雷霆!正巧在刘震岳这得着这一解决之法,自然是亟不可待!
然而这高俅也是个谨慎的性子,许多年来又树敌无数,虽然刘震岳告诉他不可大动干戈,这高俅还是带了殿帅府中三名禁军教头,分别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丘岳、东京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周昂、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蕲春!又带了亲卫五十人,只禀过了徽宗,一行人便悄然出城,径直往泰安而去!
而白马庄上得了消息,当夜林冲便离了白马庄。此时军中左路先锋官,却是刘喜穿了林冲的衣甲,带了铁面假扮的!要说这刘喜,先是在兖州假扮刘震岳,领了招安的圣旨,此时又假扮林冲,当了这左路先锋官,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经历。
林冲的真身,当夜便来到了泰山脚下,于山下寻了一家小店寄存了马匹,又备下了酒肉干粮等物,便一刻不停,连夜登临了泰山之顶,于至阳石边伏了,专等高俅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