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白马庄已然若隐若现。看着熟悉的城头,刘震岳心中激荡,不由想起宋之问那首绝唱,吟道:“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
好巧,正被林冲听了个满耳,不由也感同身受,叹道:“林冲本以为此世再也无家,没想到只离开月余,竟就对这白马庄魂牵梦萦。真是世事难料!”
“前日得二娘嫂嫂、张青哥哥来报,那锦儿已然被他二人接入白马庄中。小弟本意乃是让哥哥、嫂嫂给她些银钱度日,可谁曾想,这小锦儿却是个有心的,一听哥哥还在人世。立刻便求着哥哥嫂嫂带她来这白马庄,只愿依旧伺候哥哥!”
刘震岳说起锦儿来,不由也感叹其重情重义。只是林冲闻言却皱起眉头,“闻听锦儿已然成家,如此莫要坏了她的姻缘,却不是罪过?”
“哈哈!哥哥好细的心思,只是哥哥有所不知,锦儿那男人,却是你那岳丈张教头的徒儿,现在也一同来了咱这庄上。”
“原来是小三子,想不到锦儿竟与他结了亲,倒是便宜了那毛头小子。”林冲闻言这才开怀大笑。
刘震岳在一旁也跟着开心,凑趣道:“如此再与哥哥定上一桩亲事,便又是一户人家。”
林冲停了笑,面露凄苦,言道:“曾经沧海难为水,贤弟今后莫要再提此事。”
刘震岳却笑而不语,只打马上前,高喊道:“白马刘震岳在此,还不速来迎接?”
此时白马庄前早已是人头攒动,闻听刘震岳高喊,即刻便有两匹快马疾驰而来!
人还未至,声音先到,“节度大人好重的官威,属下京东二路总领,刘思贤前来迎接,节度大人可还安好?”
刘震岳闻言苦笑道:“兄长何故前来取笑,小弟知错了!”
及至两马奔至阵前,刘思贤毫不客气的上前拍了拍刘震岳肩头,笑呵呵道:“黑了,也壮了,如此却像个男子汉!”
刘震岳也笑得合不拢嘴,只是却顾不得与兄长亲近,只因在兄长之侧的那匹马上,正端坐着一个笑颜如花的巾帼英雄!
今日的韩幼娘,穿着一身亮银凤翅明光铠,系一领火红披风,骑一匹银霜宝马。挎弓背箭、手提一杆软杆缨枪,英气勃勃的挺立马上,看得刘震岳腿都软了!
哪里还顾得上兄长?刘震岳一带马缰,凑到韩幼娘身前,就腻着声音叫了声:“幼娘你也来接我啦,嘿嘿,月余不见又白嫩了许多!可是常饮牛乳之故?”
韩幼娘虽无甚心机,却也知道此时刘震岳言行有些不妥,便红了脸娇嗔道:“莫要做如此模样,否则幼娘便不理你了!”
“嘿嘿,好的,都依幼娘之言,咱回家在亲热去。嘿嘿。”刘震岳精虫上脑,一句话把幼娘惊得娇呼一声,满面通红的四下张望了一番,却见所有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更是慌张!窘迫之下,竟打马如飞逃了回去。
白马军中将佐,立时便起了一阵震天的哄笑!鲍旭、赵乐这两个坏种,高声喊道:“主公快去追啊!追上了今天就拜堂成亲!”
二人本是取笑之言,谁知刘震岳却当了真,回头往裴烈处喊道:“大舅哥可敢依了二位哥哥之言?”
裴烈怎能做出这阵前嫁妹之事?闻言只是不理,鲍旭闹得狠了,便被裴烈踹了一脚。众人顿时闹成一团。
打打闹闹的回到庄中,刘震岳也没搞那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只一句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便把众人轰回了家中。
只是刘震岳却没这待遇,先是刘喜进了他那别墅,再就是沈固、庞亮、老何叔,这三个工商业巨头,轮番进到别墅之中,与刘震岳聊到二更天过,才各自散去。
等到刘震岳栽倒进睡床上时,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在为自己脱衣裤鞋袜,一双小手偶尔触碰自己时,便觉得舒爽异常。最后觉得这双手要走,便一把攥住,连人一起拉近怀中,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刘震岳被一阵嘁嘁喳喳的低语声吵醒,睁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老母亲、老父亲、兄长、嫂子、裴烈、阮家老娘、刘喜、还有一脸娇羞的裴幼娘,一群人正围在自己床前。
这阵势,吓得刘震岳瞬间睡意全无,一骨碌坐起身来,拿起被子护住周身,幽怨道:“你们这是作甚?父亲、母亲大人,怎可一大早便闯人睡房?”
“逆子!”老夫人闻言怒骂道,“昨夜竟然对幼娘做出轻薄之举,此时还敢张狂?看我不打死你这逆子!”说着,便举起龙头拐杖,就要来打刘震岳。
刘震岳急忙躲闪,一旁的韩幼娘却早已娇嗔出口,“干娘恁怎如此说?适才女儿与恁却不是如此说的。如此,如此,哎呀!”韩幼娘急得一跺脚,就跑出门去。
刘思贤一边拉住自己母亲,一边示意浑家追出去照看幼娘。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刘思贤才劝下了老母,刘海川也怒声斥责了刘震岳半晌,这才喟然一叹,与站在一旁已经看傻的裴烈言道:“贤侄,事已至此,你我何不借一步详谈?”
裴烈迷迷糊糊被刘海川拉走,刘震岳老母也急忙追了出去。偌大个睡房里,便只留下刘思贤、刘喜二人。
这一大早醒来,先是一堆人围着,然后闹了一阵又走了个干净,饶是刘震岳聪明绝顶,也一时没明白过来。
刘思贤见小弟一脸迷茫,便先偷偷往外看了一眼,才低声道:“此乃一计,便是要幼娘赶紧嫁与小弟!嘿嘿,适才爹娘都是在演戏与裴烈、幼娘看,怎样?二老做起戏来,也是个中好手吧!”
刘震岳闻言苦笑道:“我与幼娘情投意合,何须如此作为?真是荒唐!”
谁知此言却引得刘思贤心酸,悲声道:“还不是老娘说的,欲要你我兄弟二人一同成亲,做那双喜临门之事。你与幼娘是不急,我与你那嫂子早等不得了!没奈何,只能出此下策!”
刘震岳看看兄长,再看看忍俊不禁的刘喜,心中犹如跑过一群“草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