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刘震岳因蒙地事物太多,未能返回白马庄。兄长刘思贤便自作主张,将父母双亲、一干亲近之人,都撺掇来了关外草原。
腊月二十七,一行百余人,便在二十辆白马庄最新型的四轮马车的承载下,来到了新城安西都护府的门外。
刘震岳闻听奏报,欣喜欲狂。将众人迎进府中,好一番安顿,便下令全城大庆!
年关前后,新城中日日欢歌。无论蒙汉,皆带着一张圆润的笑脸,在严冬中肆意的迸发心中的喜悦。
千百年来,边关、蒙地,从未有过此时这般的富足、安定。丰衣足食替代了往日的饥寒交迫,安定祥和替代了他年的刀光剑影。蒙人可以不为盗匪,便可填饱地皮,汉人则无需提心吊胆,便可保住一年的收成。
这在白马军未来关外之时,便是蒙汉两族百姓,做梦也梦不来的好年景。
然蒙地此时毕竟名义上还是辽国属地,那大辽虽在金人的攻伐之下节节败退,早已日暮西山。却远远未曾到得惧怕宋人的地步。
那些依附于辽国的大部族,与辽国暗通款曲,将白马军在大草原上的所作所为尽数报之辽人。
本来辽人自顾不暇之下,不欲插手蒙地之事。然而在得知蒙地竟然建起一座新城,而这座新城之中,又积聚着如山的粮草、如海的金银之后,已经被金人逼到角落的辽国便动了心思。
在辽人眼中,宋人懦弱,缺兵少甲的蒙人则更是不堪。是以虽然得知新城有二十万蒙汉军守卫,却也只是哂然一笑。又因亟需粮草金银,辽主便命驻守在燕云十六州的大将耶律大石,亲率十万大军,前来覆灭新城!
便在冰雪初融、天时回暖之际,耶律大石已然兵临城下!
耶律大石乃辽国第一名将,麾下十万精兵也是驻守燕云边陲,与大宋河北边军厮杀了一生的悍卒猛将。
能与河北边军整日里扳手腕的,自然也是当世强军。是以普天之下,无一人敢轻视此次大举前来的这十万大军。
驻扎在新城之畔的林冲,第一时间便骤马入城,直奔都护府来找自家主公。见到刘震岳的第一句话,便是:“蒙汉军新近成军不久,未可历经大战,请主公下令,遣一支强军前来,末将可先领一万亲军与敌周旋,城池有武松兄弟伏虎军守卫也足可支撑至我军来援!”
因辽军来的突然,林冲便有些急躁,只一抱拳便将胸中所想和盘托出。
看着自来儒雅的林冲满面焦急,刘震岳却呵呵一笑,轻轻捉过林冲手来,将其让到座椅之中,才安抚道:“哥哥莫要心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只他耶律大石区区十万军,来犯我新城便是自寻死路!”
“哦?主公可是早已有了应对之策?”闻听刘震岳之言,林冲不由便想到自家这位主公往往皆有惊人之举,此时如此笃定,怕不是又有了怎样的奇谋?
“据此坚城、手握雄兵二十余万,粮草充足、器械精良,战一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还需要甚么应对之策?某今只等他耶律大石前来,便可一鼓而胜之!”刘震岳自信一笑,挥手做了个劈斩的动作。
林冲不由一阵苦笑,心说那耶律大石与那十万燕云铁骑岂是土鸡瓦狗?怎可能一鼓而胜之?摇了摇头便又劝道:“如今新城城墙未建,壕沟未掘,怎可称之为坚城?且蒙汉军成军不足三月,虽有二十万之众,然怎可敌百战之精锐?还请主公三思!”
刘震岳见林冲坚持己见,且此时自己亲在险地,若是不能说服这位颇有主见的哥哥,事有不协恐怕自己都会被他擒下来扔回京东。
啧了啧嘴,刘震岳才肃容道:“林家哥哥莫要焦急,请听小弟一言,便知那耶律大石此战必败!”
“主公但请直言无妨!”林冲此时却是稳住了心神,打定主意必不能让主公以身犯险。
“耶律大石此来,张家兄嫂二人早有回报。那辽主因被金人进逼了黄龙府,失了大批钱粮,这才打起新城的主意。派唯一能与金人互有胜负的耶律大石,帅十万精锐而来,打的便是速灭我新城,夺取钱粮的算盘。”
“主公所言极是,如此也正是末将担心之处。”
“辽人困顿,已然无力支应十万大军出征之粮草。那耶律大石来得神速,却是因其不得不如此。张家兄嫂回报,耶律大石此来只携五日口粮,其后再无粮草接济!是以,耶律大石无奈之下,才会急速来此。其军中无粮,此乃其第一致命之处!”
不等林冲开口,刘震岳又道:“只无粮却也要不得他这十万大军的性命,毕竟大漠之上仍有部落愿为辽人鹰犬,若是耶律大石战事不顺,定然会寻他们襄助。然而耶律大石此来,还有一致命只因,他不知,林家哥哥你也不知。”
“愿闻其详!”林冲起身抱拳道。
“二十万披坚执锐的蒙人勇士,二十万披坚执锐又愿意保卫家园的蒙人勇士,二十万披坚执锐愿意保卫家园又被聚在一处的蒙人勇士,可无敌于天下!”刘震岳双目炯炯有神。
林冲闻言却依旧皱眉,汉人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言,林冲出关前从未与异族人有过交往,不知蒙人心性。此时便仍旧不能放下心来,直言道:“有我白马军器械甲胄相助,蒙汉军却已然有强军之相,然新城乃主公之新城,那蒙人怎会拼死守卫?”
“无非温饱、安定,四字而已!新城在,蒙人便可继续享有现在安定富足的生活。在我等未来之时,蒙人与人斗、与天斗、与大漠斗,哪有过一日安定的生活。如今新城半年繁华,早已收买了此地蒙人之心。哥哥若不信时,可去城中查看。那原本粗鄙的蒙人,竟然将偌大个新城,拾掇得井然有序,碎石铺就的大街上,愣是被蒙人妇孺用胡杨树夯得水面般平整。不肯让一家店铺前有些许污物,不肯在做工时有一丝半点的懈怠!凡此种种,皆是蒙人已然将此地当做家园的明证!”
“且今日在林家哥哥到来之前,早有蒙人快马来报耶律大石之行踪,且城中有一队蒙人老者,凌晨便出了城去,自愿未我等做那哨探之事,蒙汉军中朱武来报,蒙汉军中所有蒙人皆请战不迭!这里便是朱武哥哥写来的请战书,信中朱武哥哥只有四字告知于我。”刘震岳笑眯眯看着林冲。
林冲便道:“是哪四字?”
“军心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