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狭小不利马战,方腊便舍了马匹,倒提着手中丈八蛇矛大喝一声:“某乃江南方腊,速速报上名来,桓候矛下不杀无名之辈!”
人的名树的影,江南方腊之名一亮,原本气势汹汹的八名高手,明显身形一滞,过了片刻,才有当中一人沉声道:“原来是摩尼教圣公至此,不知方教主何故创我门庭?可是有甚么误会?”
说话的是个老者,闻听方腊之名,先想到的便是化干戈为玉帛,地上躺着的那十余名护院家丁,老者直接选择了无视。
甄家老者如此言语,便是给足了方腊脸面,若是普通的江湖寻仇,此时便应该暂息兵戈,坐下来好好谈谈,孰是孰非自有江湖上的解决之道。
然而近日,这老者算是表错了情,方腊此来根本就不是因着江湖之事。黄振身陷敌手,方腊自是没有耐心与甄家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方某此来,乃是为着白马军安抚使黄振黄将军而来,尔等若是还能看我方某薄面,便将黄将军送还,方某愿与甄家作保,白马军与我摩尼教,定然不会过于追究。”
那甄家老者闻言阴阴一笑,对方腊前来要人,似是未有太过惊讶,“久闻摩尼教做了白马军鹰犬,初时老夫还不敢信,如今见方教主甘为那刘家小儿马前卒的样子,才知江湖传言非虚。”说罢冷笑一声。
方腊虽未勃然大怒,但是看向那老者的眼神,已经如同看向将死之人。闷哼一声,再不搭话,挺枪直奔老者胸腹。
自中院跳出的这八人,乃是甄家最精英的一批高手,甄氏财雄势大,族内子弟又多,培养出一批忠于世家的高手,只是举手之劳。此八人,便是甄氏族人中,武力最顶尖的那一批,否则也不会是由他们几人守卫甄氏嫡系府邸。
见方腊冲上,甄氏八人皆凝神应敌。八人久在一起习练,精通合击之术,方腊刚抢至老者身前,其余七人便如灵蛇倒卷,往方腊处卷来。
八人手中兵刃皆是铁杆棍中刀,在平时比斗之时,刀藏棍中,在搏命厮杀之时,便将藏于棍中的刀抽出来。此时,便是八刀齐举,或砍或刺,杀向方腊周身要害。
八杆棍刀,将方腊生门尽皆封死。只从刀刃劈风声中,便知这几人武艺不凡。
刀卷杀意遍体声量,危机之下,方腊一声断喝,双脚踏地高高跃起,手中蛇矛左右横扫,试了一招拨草寻蛇。当啷两声,将身前两人的棍刀拨开,身后看来的棍刀险之又险的在方腊身下扫过。
在磕碰对手兵刃之时,方腊百忙之中还借力在半空中将身体横移数尺,堪堪跳出八人的包围。然而在落地那一瞬间,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那一直未曾出刀的老者,却忽突一刀往方腊双腿砍来。
此时方腊身形正在落于地上,手中蛇矛又急切间收不回来,眼见棍刀一闪即至,方腊猛得蜷缩起了身子,将凛凛九尺之躯,团成一团,挂在自家那杆蛇矛之上。
堂堂一教之主,又是如此长大的汉子,谁能想到方腊能施展出如江湖杂耍般的伎俩?那老者见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刀,竟然便被方腊如此轻易破去,双目之中精光爆闪,将挥出的棍刀略略偏过少许,竟还是冲着方腊双腿而去。
只是此时方腊已然有了防备,危急中横过蛇矛来挡了一挡,虽然未能全身而退,却躲过了一刀断腿之厄。
叮当一声,一到血箭洒落,老者的棍刀在方腊的小腿上留下一道伤口,而方腊也借老者这一刀之力,彻底脱出了八人的包围。
落地之前,蛇矛清点,方腊便稳住身形,将蛇矛摆在身前守定门户,这才运玄功收缩住腿上肌肤,将血止住。老者虽一刀建功,但观方腊方寸为乱,也不敢过于追进,只挥挥手让身边几人再次散开,打定主意还是要围殴方腊。
一个回合便挂了彩,方腊却未有半点惊惶,反而不顾众人正在渐渐围困,扬天大笑数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方腊三声长笑,一股劲风仿佛在方腊身周刮起。这是内家功夫练到登峰造极才会有的威势,一直盯着方腊的老者见此情形不由眼神一缩,急声道:“上!”他不敢放任方腊将气势完全提升起来,便要先下手为强。
老者话音刚落,已然完成包围的其他七人,便手持棍刀高高跃起,以最凌厉的跳斩,同时砍向方腊头颈。
却见方腊不进反退,眼睛观瞧着身前此来的棍刀,脚下噔噔噔连退五七步,虽是倒退,但也是迅疾无比,便是身前如电刺来的棍刀,都没能追上方腊退后的速度。
不仅如此,方腊一不转头,二不回身,却似脑后生眼一般,将蛇矛的矛尾四下一摆,便叮叮连声中,磕开了身后袭来的棍刀。
甄家八人熟习合击之数,却从来未曾见过背身往刀口上撞的突围方式,一时间不由配合的有些疏漏,正对方腊后心之人,更是进了不是退了不是,急惶惶将手中棍刀刺出,却被方腊一下拨开,再想进招之时,方腊那宽厚如山的后背,已然在他眼中越放越大,最后直接撞上了他的面门……
不要小瞧方腊这看似儿戏的一撞,却是拳法中少有的重招数,在他这一撞之下,轻者骨断筋折,重者足以力毙当场!
身后那人被方腊重重撞在心窝和面门之上,登时便发出呃……的一声怪声,口中鲜血狂喷之下,往后飞跌而出!
方腊武艺高强,但是比之武艺更为高强的,乃是他与人撕斗的经验!能当上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又被天南武林共尊为第一人,这份成就却不是白来的,乃是千百次的搏命厮杀之下挣来的!
眼前这八人,武艺足堪称得一流高手,合击之数也算得高明。但是他们平日里,也就是打发些不长眼找上甄家的毛贼大盗,自然是无往而不利。此时对上这当世数得着的大高手时,便不够看了。
围困已破,一人身死!凭着剩下的那七杆棍刀,哪里是方腊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