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老镖头紧盯的街口处,还未有人转出来,却先传来一阵如雷的啼声!
啼声如雷,错落的砸在地上,透着压迫人心的霸气。岳老镖头不由眉头一皱,心道:“我那恩公,本不是张扬之人,今日怎如此气势夺人?”
心思还未转完,街角处早如风转出十余匹骏马!
沧州城内道路宽敞,来人马术又甚是高超,只两个呼吸之间,十余骑便奔至镖局门前。息律律一串马嘶,十三骑动作划一,皆是来到近前才拉起缰绳,将胯下大宛良马拉得双蹄扬起,牢牢钉在当场。
为首之人翻身下马,未等站稳,便急急上前两步,一把捉住老镖头双手,哑声道:“害老哥哥久等,小弟之过也!可否速速进庄相谈,小弟有一事相求!”
“方贤弟哪里话来?昔日活命大恩都未曾报,有事但说无妨,何用个求字?请,贤弟里面请!”老镖头似是嗔怪的牵着来人之手,往镖局中便走。
来人自然便是方腊一行,自那日离了白马庄,也只两日,便入了河北境内。因聚在一起太过扎眼,也不利于搜寻,是以当日便兵分数路,各自奔自家有旧日熟识之地,前去打探消息。
方腊此时便是与石宝、郑元觉一路,来沧州寻昔日旧识岳老镖头。只是门前不是说话之地,如今要为敌的,乃是在河北之地根深蒂固的世家门阀,为了不给老镖头带来无妄之灾,即便是方腊一行此时再急迫,也不能当着那许多人言及此事。
匆忙奔进镖局,方腊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让岳老镖头将自己代入内堂,屏退众人之后便开口道:“河北甄家,老哥哥可与之有结交?如今小弟要找甄家要一个人!老哥哥能否助我?”
方腊开门见山,岳老镖头也回答的异常干脆,“沧州城内便是甄家嫡系所在,贤弟前来找我,却是找对了人。如今你且安心住下,明日我便将甄家之人,叫来与贤弟相见。”
方腊闻言大喜,终于有了甄家的消息。自黄振出事之后,甄家的几处所在,皆以人去楼空,如今终于又得了他们的踪迹,总算让方腊放下些许心来。
略一沉吟,方腊便沉声道:“非是小弟难为老哥哥,只是此时甚急,却等不得明日了,如果老哥哥方便,还请速带小弟前去那甄家,索要我那黄振兄弟!”
“黄振?哪个黄振?莫不是白马军中做到安抚使的那位黄将军?”老镖头竟然听过黄振之名。
“却不正是我那黄振兄弟?”方腊虽未见过黄振,但是此时他已然将白马军众人视作兄弟,所以对黄振也是以兄弟称之。
岳老镖头突得将拳头在手心里啪的一砸,怒声道:“区区一介商贾怎敢触犯黄将军天威!”在老镖头眼中,那甄家只是沧州经营绸缎的商人,虽然生意做得很大,但根本无可能与如日中天的白马军相抗衡!
“唉!”方腊罕见的叹了口气,身为摩尼教教主,又是在世家门阀聚集的江南之地,方腊怎可能对世家一无所知?这甄家虽然久居河北,但是其绸缎生意却与江南世家多有关联,方腊早年便知道在河北沧州,有这么个甄家的存在。
“那甄家并非看起来那样简单,嗯,适才要老哥哥带我上门却是唐突了,老哥哥只需告知小弟地点,小弟自己寻去便好。”方腊怕此事牵连了岳老镖头,此时改口道。
不想老镖头却被方腊此言激怒,横眉怒目喊道:“方大教主可是看不起我这糟老头子?若是如此,方大教主尽管自去,就当做不识得我这个老匹夫!”
老镖头气得双眼之中血丝隐现,肩头上鼓胀的肌肉块块立起,重重的喘息着。
方腊自知失言,连连致歉不已。今日来此,已然犯下了两次错处,往常的方腊老于世故,是绝对不会犯下此等错误的,如今却真是急了。
岳老镖头老而弥坚,过了一生刀头舔血的生涯,哪里是趋吉避凶之人?在老镖头眼中,只有道义二字。如今救命恩人求到自家门上,便是豁出命去,也定要鼎力相助。
方腊见劝不住老镖头,便答应下来,只是吩咐石宝将城外林中休息的两百亲卫速速唤入城来,住进老镖头家中,若是有事也能抵挡一二。
再不多言,方腊也是艺高人胆大,只与老镖头二人,骤马直奔甄府。
已然便是仇敌,自然是无需客气。来至甄府门前,虽有门前家丁大声喝阻,然方腊哪里理会他?丈八蛇矛左右一扫,便将家丁逼退,再将缰绳一带。那匹身长一丈有余的大宛良驹,登时便抬起两只碗口般大小的铁蹄,重重踩踏在府门之上。
府门应声而开,方腊大叫一声:“好马!”这才骤马奔入甄府之中。
身后的老镖头见状,也闷头撞进门中,手里更是自腰间摸出两只柳叶飞刀夹在手上,以备不时之需。
甄家不愧是传承世家,大门处刚有动静,门前的小天井了便涌出十数个作护院打扮的武者,见二人来的凶恶,纷纷自院中的武器架上擎出刀枪棍棒,拦在二人马前。
既然是来闹事的,方腊哪里还会容情?且此次并不是单纯的江湖仇杀,牵涉到两军对垒之事,自然是不死不休。是以,方腊一见有人拦阻,将手中丈八蛇矛抖了个枪花,便刺了出去,直奔对方心坎。
桓候矛法之下,哪有一合之敌?且此时在前院天井阻拦的,乃是甄家用来掩人耳目的寻常护院,并无真正高手在内。十余护院,只数息之间便被方腊尽数挑死。
这一见血伤命,原本打开的二门,登时便重重闭上,上闩落锁之声哐哐不绝。只听门内发一声喊,自房脊之上便冒出五七颗头来。
叱喝声中,嘭嘭嘭共有八人自房脊上跳进天井,此八人各持兵刃,长短皆有。八人现身之后,自院中角落又跑出一种家人,各持挠钩锁链。方腊便与岳老镖头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于岳老镖头之手,沉声道:
“老哥哥先与小弟掠阵,万万守护好次两匹良马,此马乃是白马刘震岳所赠,切不可有了伤损!”
老镖头初时还不乐意,听闻此马乃是刘白马所赠,再无一丝迟疑,结果缰绳来便退至门边,高声道:“那小老儿便在此静观贤弟大展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