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绅先将小姑娘抱回卧室。
上楼的途中,方知怀里还紧紧得抱着那盒棒棒糖,她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生怕被人抢走。
安顿好方知后,男人下楼叫来两名佣人合力将祁琛弄回房间,重新折返卧室。
门打开的瞬间,祁绅脚步顿在原地。
“......”
五彩斑斓的黑,也许也不过如此了。
卧室里原本开着的暖色台灯被少女关了,剩下的就是一堆晃瞎人眼的闪闪发光的棒棒糖,窗台、书桌、床上全是。
昏暗中少女模糊的身影鬼鬼祟祟,手里同样拿着一根发光的糖来回晃悠。
好端端的卧室变得五彩缤纷,绚丽异常,这会再放首dj,跟夜店画风无二。
祁绅抬手摸到墙壁上的主控灯,按下去卧室瞬间亮如白昼。
突然的明亮令方知眯了眯眼,抬起手挡在额前,嘟囔道:“天...天怎么亮了?”
周围的一切都在眼前晃,天旋地转,模模糊糊中她转身看到门旁高大的身影。
“你...你是谁?怎么有两...个头?”
祁绅没有吭声,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小姑娘歪着脑袋,试图睁大眼打量他。
酒壮怂人胆。
方知脚步凌乱,但速度很快得朝男人扑了过去。临到跟前,脚步一搓,猛得扎到男人怀里。
祁绅身型没有被她撞动,依旧稳稳站在那,不过女孩的脑袋倒是够坚硬,撞得他闷哼出声,修长的胳膊顺势圈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防止她摔倒在地上。
方知本人没有觉察到刚才的危险。
离得近了,她认出男人的脸庞,“是...是哥哥啊...”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醉意和朦胧,她双手捧起男人的脸,“不许动!”
自认为很凶的语气在祁绅眼里不过像是一只耍小性子的奶猫,欠人蹂躏。
跟喝醉的人不用讲道理,尤其小姑娘这种喝醉后酒品还不好的人,更不用。
与其这会儿教训她,让她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听,还不如等她清醒再算账。
他垂眸盯着她的红润迷离、活色生香的脸蛋儿低低道:“好,我不动。”
“嗯...”方知整个人依靠在他的胸膛中才能勉强站稳,她晃了晃脑袋先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最后仰头看着男人斯文好看的眉眼,葱白纤细的指尖轻轻描摹上去。
“真好看啊...”
方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仅有醉意,这会更多了几分惊艳。
“好看吗?”女孩痴痴的眼神不免让祁绅觉得好笑,他眉梢微微扬了下。
他知道自己皮囊不错,但没醉酒的时候也不见她捧着他的脸看得这么入迷。
不过她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很难不让他感到愉悦,就连逮到她去酒吧的怒火都被抚平了些许。
他不太喜欢被人打量外貌,最初创业那几年,没有借助祁家的名义,有更多人是因为他的外貌而轻视他的能力。
但他的小姑娘看不一样。
祁绅压低嗓音,态度也随之多了几分温柔,“都是你的,知知以后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们还有很多年。”
“不...”方知放下捧着他的脸的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不...以后看不到了...”
祁绅顿了顿,“为什么以后看不到?”
脑袋混沌中,压在心头最重要的事情就变成了第一,方知垂头低低喃喃道:
“因...因为我要走了。”
以为是小姑娘喝多酒说得醉话,但“走”字还是成功让男人唇角刚露出的笑意消失,祁绅骨节修长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直直锁住她迷蒙的眼。
“走哪?”
男人心里不悦,她人还在他怀里,已经到家了,还能往哪走?
“走...”方知纤丽的眉毛蹙起,只能想起来她要离开了,对,她快要离开哥哥,可是她要去的地方,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祁绅就这么看着小姑娘一双眸子半阖不阖的呢喃道:“不...不知道,反...反正我就是要离开了...过完年不久就走...”
方知撑着劲说完这句话,薄薄的眼皮彻底耷拉下去,脑袋也栽倒他怀中。
祁绅微微垂首,一动也不动犹如雕塑一般,天花板的光让男人英俊深邃的脸陷入半明半暗之中,轮廓显得莫名阴冷。
如果刚刚还以为小姑娘是在开玩笑。
那么在她说出具体时间后,他就算再蠢也不会再把她的话当成醉话。
她又骗了他。
意识到他的知知又背着他谋划了些他不知道又或者他不能接受的事......
祁绅阖上眸子,呼吸变得粗重紊乱,片刻后精致的薄唇勾出一丝极冷的弧度。
呵,不管她做的什么打算,那就看她能不能如愿。男人缓缓睁开眼,狭长的眸子如同淬了毒森冷渗人。
女孩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前,看不到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听到她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祁绅面无表情,如千年古井般深邃的眸子平静下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波涛。
他将她抱回床上放好,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卧室。
......
夜已深,整座城市陷入睡梦中。
昏暗的书房里没有开灯,暖气形同摆设,周遭弥漫着浓浓的森凉的气息。
祁绅就在这片阴暗密闭的空间里静坐了两个小时,也在这个期间将方知瞒着他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明白了小姑娘口中的离开是何意。
夏眠艺,国剧院,封闭训练......
祁绅胸前震动,低低笑出声,低沉的笑声里掺杂着连绵不绝的嘲讽。
如果不是小姑娘喝多说漏嘴,他怕是也没办法想到她在他眼皮底下,毫无征兆的做了这么多事。他在满心欢喜的等以后,她在背地里预谋离开。
笑声停下后,男人带着薄薄戾气的眼底又划过一丝令人胆战心惊的狠意。
想要离开是么?
绝无可能。
他自认最近对她已经够宽松了,她最近的要求,他算得上有求必应。
可她还想着离开。
祁绅线条简约干净的手落在书桌上,指尖末端隐隐有些颤抖。
既然温和的方法留不下她,索性就来强硬的,他不会再顾忌她是否会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