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变亮。
喉咙里面又干又涩,方知小脸拧成一团,精致的妆容经过一晚的休息已经变得斑驳,她刚睁开眼,视线都还没有恢复清明,就模糊的看到男人的身形跟轮廓。
“嘶。”脑袋里面仿佛被人扯成两半,疼得她忍不住出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祁绅睁开刚合上没多久的眼,淡声道:“醒了。”
他昨夜从书房回来后就没有躺下,而是一直坐在床沿看着睡得正熟的少女,临到天亮刚闭眼没一会儿,她便醒了。
他没有换衣服,只脱了外套,里面的质地良好的灰色衬衫领口顶端的扣子被解开,露出肤色冷白的胸膛。
男人漆黑短发下的俊脸略显倦怠,熬了一个晚上生出胡茬儿。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
反而有种从清隽斯文的贵公子哥转化为性张力满满,野性气息浓厚的男人。
“嗯。”方知刚睡醒意识里还残留着酒精的余韵,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嘴里支吾不清道:“哥哥,我想喝水。”
“等着。”祁绅离开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俊脸神色意味不明。
方知只顾着身体上的难受,没有注意到男人说话时的森凉。
在他下楼去给她倒水的功夫,她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她怎么回的家,几点结束的,这些统统都想不起来了。
脑袋里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方知蜷缩的身体舒展开,躺平看着天花板小声自言自语,“再也不想喝酒了。”
安姐姐只说酒是个好东西,但她也没告诉她喝多第二天起来会这么难受。
话音刚落,祁绅已经拿着盛满水的杯子折返回卧室。他坐到床边喊了声她的名字,方知缓缓坐起来靠着床头接过杯子。
抬眸的瞬间她这才注意到男人没有戴眼镜,眼睛里染着红血丝。
“哥哥,你昨晚没有睡吗?”
女孩绵软柔弱的声线里夹杂着震惊。
“你觉得哥哥能睡得着吗?”祁绅嗓音沙哑中带着些许阴柔,说完,他微微勾了勾唇,薄唇上扬的弧度如刀子一般凛冽。
看得方知心跳突然加速,一股强烈不安的预感沿着背脊涌到大脑。
是了,就冲她喝成这个样子,他昨晚去酒吧的事情不用说哥哥大概就知道了。
祁绅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表情,声线低沉寡淡道:“先喝水,喝完哥哥刚好有些事情要请教知知。”
男人刻意咬重了请教二字,方知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
方知提心吊胆的喝完水,又在男人的吩咐下将妆容洗净,露出不施粉黛却依旧美丽无瑕的脸庞。
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
祁绅垂眸看了眼小姑娘因为惶惶不安搅在一块的手指。
他轻轻笑了声,声线低柔,像是外表包裹着棉花的利刃,温柔却能伤人。
身处温度温暖适宜的房间里,方知还是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听他嗓音低沉寡淡、语气波澜不惊的道:“知知要去国剧院了是么?”
“国剧院”三个字从男人嘴里说出来,方知如坠冰窖,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看着他近在咫尺,明明是在笑却透着浓浓阴霾的俊脸,方知止不住轻颤。
“抖什么?”祁绅一把将她圈进怀里,拨开她散落的碎发,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薄唇留恋的在女孩细腻光滑的脸颊上来回摩擦,“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哥哥商量,自己就做了决定?”
“我......”方知唇动了动,又合上。
他步步紧逼的问,“你什么?”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也许是到了最后一刻,勇气如同雨后春笋,破土而出一般的生了出来,“是!”
最柔软的嗓音说出最坚定的答案。
方知阖了阖眸子又睁开,对上男人的视线不躲不避,字字清晰,“哥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再瞒你。今年过完年后我会去国剧院进行封闭训练。”
“我不想在你为我构建的世界里活一辈子,做什么都需要经过你同意。我想要像林姐姐、安姐姐那样正常的生活,我想为了梦想出去闯一闯,去见识舞台,去认识更大的舞台,我想要平等自由的权利!”
祁绅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眼中的情绪愈发冷漠,听小姑娘说了那么多,她的理想,她的自由,她的朋友,唯独没有他。
低低沉沉的笑声裹挟着无尽的冷意和自嘲,他听见自己问,“那我呢?”
劲瘦、脉络分明的手抬高她的下颌,祁绅盯着她,“知知把自己未来几年都规划好,把哥哥放在哪个地方?”
方知面色怔了怔,明显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继而心头生出柔软和难过。
她咬了咬唇,缓缓道:“哥哥如果同意我的条件......”她认清了她对他的感情,他愿意同意,一举双得,她也愿意留下。
这些话没等她说出口,男人打断她。
“可惜了。”
他有能力留下她,为什么要做被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放在最后那个。
祁绅掀了掀眼皮,带着薄茧的手在女孩白皙的皮肤下留下一层淡红色的印迹,男人漆黑的眸子眸光显得锐利残忍,“我不同意,知知以后就老老实实待在南宫,哪也去不了。”
“你不能这样做!”
方知的反抗比预想中来得还要强烈。
她情绪开始激动。
男人已经从最初的愤怒恢复到正常,这种正常淡漠到令人心寒。
他轻描淡写的开口,“你试试。”
......
祁琛是被偷偷上楼的保姆吵醒的。
隔音良好的别墅都阻挡不住二楼男女的争吵声,隐隐约约中还能听到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王妈放年假回家了,别墅只剩下两名为了三倍工资的佣人。
她们在客厅里都能听到楼上的吵架声愈演愈烈,其中一名保姆没办法下才上楼喊祁琛去劝架。
“琛少爷。”保姆轻轻拍了拍被窝里蜷缩的人,“醒醒。”
“嗯...”祁琛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声线沙哑低迷,“什么事?”
“您快起床去看看吧,绅先生跟方知小姐吵起来了。”
“嗯?”祁琛痛苦地抚了把脸。
等等,保姆刚才说什么吵架?他哥和方知在吵架吗?祁琛意识陡然清醒,猛得从床上坐起来。
卧室门开着,祁琛隔着长长的走廊都能能听到少女尖利的哭闹声。
卧槽?不会是因为酒吧的事情吧?
他和小嫂子从某种程度上算是同谋,不能让她一人扛下来。祁琛连忙掀开被子,鞋都没穿好就往外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