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一天是贾敬的寿辰,贾珍提前准备了上等可口的食物和一些稀奇的水果,装了十六大捧盒,交给贾蓉带领家人送去。
贾珍叮嘱贾蓉道:
“你留心看太爷喜欢不喜欢,然后就行了礼。”
“你可以告诉他:‘我父亲遵照太爷的话未敢来,在家里已经率领全家朝上行了礼了。’”
贾蓉听完后,便带着家人出发了。
不久,宾客渐渐到来。
首先是贾琏和贾蔷到场,他们先看了各个座位,问道:
“有没有准备一些娱乐节目?”
家人回答说:
“我们爷原本打算请太爷来家中,所以并未准备娱乐节目。”
“前几日听说太爷不来了,于是叫奴才们找了一些小戏和十番打的节目,都准备在园子里的戏台上了。”
接着,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和宝玉陆续到来,贾珍和尤氏亲自迎接。
尤氏的母亲已经先到场。大家见面后,相互问候,互相让座。
贾珍和尤氏亲自给大家递上茶水,随后笑着说道:
“老太太本是老祖宗,我父亲又是侄子,今天这样请他过来其实并不合适。”
“不过现在正是凉爽的天气,满园菊花盛开,我们请老祖宗过来散散心,看一看儿孙们热闹一番,正是这样的意思。谁知道老祖宗不肯赏脸。”
凤姐儿还没等王夫人开口,便抢先说道:
“老太太昨天还说要来呢。可是昨晚看到宝兄弟他们吃桃子,老人家嘴馋,吃了不少,晚上五更时又起来了两次,今天早上感觉有些倦怠,所以叫我回大爷那里,说今天不能来了。”
“她还说要几样好吃的,特别要些非常烂的。”
贾珍听了笑道:
“我就知道,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天不来肯定有原因,原来是这样啊。”
王夫人接着问:
“前几天听你大妹妹说,蓉哥儿的媳妇身子有些不太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尤氏回答道:
“她这个病,真是怪得很。”
“上个月中秋,她还和老太太、太太们一起玩到半夜,回家时好好的。”
“可是到了二十号之后,一天比一天懒,连吃东西都不愿意,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经期也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邢夫人听了,马上接道:
“别是怀孕了吧?”
正说着,外头有人回报:
“大老爷、二老爷和全家人都已到了,在厅上等候。”
贾珍连忙走出去。
尤氏便对着大家说道:
“前些天,大夫也说可能是怀孕的。”
“昨日冯紫英介绍了他从学过的一个先生,医术非常高明,来看过后说不是怀孕,而是一个严重的病症。”
“昨日开了药方,吃了一剂药后,今日头晕的症状略微好转,其他的效果暂时没看到。”
凤姐儿说道:
“我就知道他身体支持不住,今天这种日子,再也不能不硬撑着出来。”
尤氏说道:
“你们是初三日在这里见到他的,他强忍着病情待了很久,也是因为你们母子两个的关心,他才舍不得离开。”
凤姐儿听了,眼圈顿时红了,半晌才说道: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若是这病真的把他拿下,这个年纪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正在说话间,贾蓉进来,给邢夫人、王夫人和凤姐儿逐一请安,随后才回到尤氏跟前说道:
“刚才我去给太爷送去了食物,并且告知他,我父亲在家里照顾老爷们,款待全家,遵从太爷的吩咐未敢前来。”
“太爷听后非常高兴,说:‘这才对。’他还让我带话给父母,务必好好照顾太爷、太太们。我也得去准备,照顾叔叔婶子们和哥哥们。”
“还说那《阴骘文》要尽快刻印出来,至少印一万张。”
凤姐儿问道:
“蓉哥儿,等一下。”
“你媳妇到底怎么样了?”
贾蓉皱眉回答:
“没什么大碍,婶子稍后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贾蓉便出去了。
此时,尤氏问邢夫人和王夫人:
“太太们是打算在这里用饭,还是去园子里?”
“小戏已经在园子里准备好了。”
王夫人对邢夫人说:
“我们干脆吃了饭再过去吧,也省事些。”
邢夫人点头道:
“好。”
于是尤氏指示家里的媳妇们:
“快些送饭过来。”
不一会儿,饭菜摆上了桌。
尤氏让邢夫人、王夫人和她的母亲先入座,她与凤姐儿、宝玉坐在旁边。
邢夫人、王夫人笑道:
“我们来原本是给大老爷祝寿,结果不成想,竟成了过生日了。”
凤姐儿笑道:
“大老爷一直喜欢清静,早已修养得像个神仙了。”
“太太们这么一说,也真是‘心到神知’了。”
这一句话让屋内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不久,尤氏的母亲、邢夫人、王夫人和凤姐儿吃完饭,漱了口,净了手,准备前往园子里。
贾蓉走进来向尤氏说道:
“老爷们和各位叔叔哥哥们也已经吃过饭了。”
“大老爷说家里有事,二老爷不喜欢听戏,怕人吵闹,所以他们都先走了。”
“其他家里的男眷都已被琏二叔和蔷兄弟让到园子里听戏去了。”
“刚才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四位王爷,还有镇国公牛府、忠靖侯国公牛府和忠靖侯史府等家族,都派人送来了寿礼,礼物已经交给我父亲,暂时放在账房里了。”
“所有的领谢的名帖都已交给了各位来宾,大家都按照惯例吃过饭后才离开。”
“母亲可带二位太太、老娘、婶子们过去园子里坐着。”
尤氏说道:
“刚吃完饭,就要过去吗?”
凤姐儿说道:
“我回太太,我先去看看蓉哥儿媳妇,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