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
“宝光如来?”
两个莽和尚也不多言,确定了对手名姓,便各挥禅杖斗在一起!
湖光潋滟、清风送爽,夯土铸就、榆木铺底的高台之上,两个莽和尚一齐都使禅杖相并。
但见:“两条银蟒飞腾,一对玉龙戏跃。鲁智深忿怒,全无清净之心。邓元觉生嗔,岂有慈悲之念。这个何曾尊佛道,只于月黑杀人。那个不曾看经文,惟要风高放火。这个向灵山会上,恼如来懒坐莲台。那个去善法堂前,勒揭谛使回金杵。一个尽世不修梁武忏,一个平生那识祖师禅。”
两个都是宽臂粗腿、腰阔十围的胖大之人,身高皆在八尺上下,形貌可谓相差不大。然而,鲁智深手中禅杖,乃是前铲后月刃的降魔宝杖;邓元觉掌中握的,却是头有九环、后有骨朵的九环禅杖!是以虽然二人皆是身强力大之辈,又都是佛门中人,但是所用招式却各有不同。
鲁智深使开疯魔杖法,如同魔僧堕阿鼻,直欲噬人骨、啖人肉!佛眼圆睁、钢牙紧咬,降魔宝杖不离邓元觉周身要害。
邓元觉运起伏虎杖法,恰似韦陀降凡尘,不宣佛法,只要荡开魔氛清世事。两眉倒竖、横肉乱颤,九环禅杖总在鲁智深头顶方寸。
这一番打斗,直如彗星坠地,又似佛陀夸功。直看得两边看台之上,心旌摇动、目眩神驰!
按说刘震岳看过的高手之战已是不少,但是此时依旧被这两个莽和尚惊得合不拢嘴来。每每两柄宝杖相交,声如雷震之时,刘震岳的心跳就禁不住漏跳一拍。一双手抓在身前栏杆之上,已然捏得指节发白,却仍旧一无所觉。
林冲一瞬不瞬的看着场中二人相斗,不由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我这智深师弟,武艺精深到如此地步,却是比两年前东京城中比试之时又精进了许多。”
身旁韩世忠闻言,接口道:“整日里也不见鲁大师展露武艺,只是双耳中早被人灌满了提辖哥哥的勇猛,韩五本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丘岳此时关心的却是二人的胜负之数,无奈自家看了半晌也分不出这二人的优劣,不由便靠过来,相询林冲,“林贤弟,愚兄是辨不出二人胜负了,你却怎样看待?”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林冲只给出此八字评语。丘岳闻言不由点头称善,若是他与林冲都如此评判,那场中二人定然是不分伯仲!
刘震岳听得三人评价,却不由有些担心,若是能分出胜负还好,大不了败下阵来,比武切磋,晾那摩尼教也不敢下得杀手。只是这不分胜负,却最是凶险。二人久斗,必然气力衰减,两人使的又都是颇为沉重的兵刃,一个错手之下,便有性命之虞。
刘震岳将心中担忧说出,林冲也早想到此节,便献计道:“不若便规定以两百招为限,两百招一过,未分胜负的便是平手之局。”
刘震岳闻言点头称善,唤过鲍旭来,让他将此约定前去告之方腊。
此时方腊在右边高台之上,也有着刘震岳一般的担心。此时见白马军主动前来定下此约,自然无有不应之理。
眼见场中二人便要斗满两百招,双方便都派出一大嗓门之人,立于台前。这边鲍旭高喊道:“主公与摩尼教定约,两百招便要罢手,做平局而论。”
那边郑彪也与邓元觉喊道:“元觉禅师,圣公有令,此局再有十招便需罢手,望禅师大展神威,扬我圣教威名!”
场中二人一听,皆大喝一声,使出毕生绝学,便要争这十招之胜!两杆宝杖再无任何花巧,横砸硬架,再无躲闪试探之式。一时间乒乒乓乓爆响连连,大片火星在白日里也闪电般爆出!两侧高台上的习武之人还好些,台下的百姓都纷纷捂了耳朵,来抵挡这雷霆般的声响。
十招过后,两个莽和尚各自收了禅杖跳出圈子,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两个金刚一般的人物,此时竟然都双臂微微颤抖,细看时,两人的虎口处竟然都已经是鲜血长流!足见适才拼斗的是酷烈!
只是两人此时却都极为畅快!怒目对视半晌之后,竟同时仰天大笑!
鲁智深杖交左手,空出右手来一捋颔下胡须,大笑道:“畅快!畅快!想不到洒家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如此趁手的对头,宝光如来邓元觉,名不虚传!哈哈哈哈!”
邓元觉却一改适才拼斗时的狂态,此时笑容可掬,伸手打了个起手礼,回道:“右司马谬赞,小僧今日也达成生平所愿,这柄禅杖跟随我二十一载,今日始才得以尽舒爪牙,小僧无憾矣。”说罢,转头蹒跚着下台而去。
鲁智深也不比邓元觉好到哪里去,转过身来也只觉腰背酸痛,只是面上却依旧笑得灿烂,实在是适才一战太过畅快!
杭州城中镇远镖局的老镖头,被刘震岳请来做此次比武的仲裁,此时见双方下场,便宣布此局打平,请双方各自再上一人。
这边厢林冲正欲登台,却不料被身后一人扯住。回头看时,却是那屠龙手孙安,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便听孙安道:“右司马已然拔了头筹,左司马便不可轻动,不若便让小弟前去斗上几场,与司马哥哥打个前阵!”
林冲闻言望了刘震岳一眼,见其轻笑点头,便笑道:“那林某便预祝孙安兄弟旗开得胜,漂亮的胜他几阵!”
“哈哈,承司马哥哥吉言,小可去了。”孙安也不多言,又与刘震岳抱了抱拳,便大踏步走上高台。
见白马军已然选出出阵之人,摩尼教中也奔出一人。只见这人一袭青衣,手提双刀。来到高台之下,却不愿平平淡淡走上去,竟是展露了一手过人的轻功,双腿微微一曲便使了个旱地拔葱一跃丈余,直跳到高台之上!
摩尼教众人即刻喝起彩来!这边看台上的神驹子马灵,见这人轻功了得,不由狠狠锤了一下手心,心道:“这一阵若是让与我便好了!也可会会这轻功高手。”
孙安却依旧手提双剑慢慢踱步而上,似是对这手持双刀之人展露的过人轻功,毫无所觉。双刀客便心中不快,挑衅道:“来者何人,刘某手中不杀无名之辈。”
孙安轻瞥那人一眼,边走近边道:“飞龙神将刘赟,师承陌刀客顾飞廉,只得其武艺十之七八,怎地便如此不可一世?可知便是你那师傅在某面前,都要恭敬地叫一声孙师叔?”
那刘赟闻言,双眼爆睁,盯了孙安半晌,又看了看那镔铁双剑,吃吃问道:“阁下莫非是屠龙手孙安!?”
“然也!”